入夜。
殯儀館中來了兩位身份不一般的客人。
任擎天龍行虎步,接受了蘇命戰死消息的他心中惋惜、悲痛,一頭白發都枯槁幾分。
他很欣賞蘇命,對這個油滑兼具桀驁與血性的孩子很看好,甚至將當作家傳之物的浮屠明光鎧送了出去。
可蘇命戰死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萬法教之人當眾害死。
方破空神色疲憊,同樣帶著惋惜與沉重。
那個喜歡扯自己名號當大旗的小子就這么走了,走在了自己的面前。
這也怪自己,袁青性子冷,話少,不討人喜歡。
自己應該多教教蘇命怎么穩妥處事的。
方破空眼中還有些自責,若是自己當時沒有追殺而去,蘇命遇險,他就能第一時間阻攔。
兩人走進停尸間,最中間放著一座棺槨。
溫秋月守在一旁,眼眶發紅,雙目無神,見到兩人后起身:
“任老,方戰將。”
“我來看看小蘇。”
任擎天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自己的親人也一個個離去。
時隔多年,他再度感受到了這種感覺。
心臟沉悶,像是被又濕又硬的棉被包裹著,讓人喘不過來氣。
任擎天走到了棺槨面前,視線看去,就見蘇命穿著往日的黑衣,安靜地躺在里面。
他俊朗面容寧靜,若非胸膛毫無起伏,只會讓人覺得這是睡著了。
老者眼前恍惚,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孫子遺體送回的那一日。
也是這般的寧靜,這般的死寂,這般的……
絕望。
方破空走上前來,看到蘇命的第一眼,這位漢子緘默不語。
男人間的感情總是內斂的,他雖然和蘇命認識只有一個多月,但也將少年當作自家侄子。
此刻親眼看見看好的晚輩尸體,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這小子那都好,就是花心,還花得不夠徹底。”
方破空替蘇命整理著衣角,袖口,輕聲道:
“有色心沒色膽,只敢嘴上花花,和熊力,宋春風他們去紅燈區,天天打著我的名字白嫖。”
“偏偏他還特么守身如玉,生怕被占了便宜。”
方破空說著說著自己都氣笑了:
“把人家紅燈區的好酒都給喝完了,好幾家店的經理都跑到我這告狀。”
“這下好了,人沒了,還是個雛雞。”
房間內唯有他的聲音回蕩著,這位戰將的視線再度落在了那毫無血色的臉上,勃然大怒:
“袁青是特么干嘛吃的,都不知道讓人抹點腮紅嗎?!”
“這看著還以為死了呢!”
房間的角落中,安靜如雕塑的身影起身,找出一盒腮紅來到棺槨前。
袁輔導親自給蘇命打上腮紅,蒼白的臉頰紅潤了些。
“任老,這是蘇命穿的甲胄,已經清洗干凈了。”
溫秋月搬來一個箱子,里面放著的正是那套浮屠明光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