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琴音往前走了一段,就看到她坐在花藤下。
潔白繁復的花簇開得如雪一般,遠遠看去一片潔凈。
一枝橫生,在她妝容明柔的面頰旁輕輕晃動,映襯在她沉靜如水的黑眸中,幾乎綻放出一種灼人的冷光,為她如霜堆雪的面容平添了幾分妖嬈。
溫柔從容的樣子。
一如往常。
蕭承宴心想,或許還不知道他為上官闕求情的事?
否則,怎么能一點都不生氣難過?
一曲終了。
林濃看到了他來,起身行禮:“太子殿下。”拉著他坐下,“同臣妾合奏一曲,如何?”
蕭承宴順著她。
與她彈奏了一曲《醉漁唱晚》。
她琴藝好,心里有綿綿情意,娓娓彈來十分有情致,不經意間的撩人心弦,那是上官遙和其他女人極力假裝卻裝不像的。
林濃停下,柔軟的掌心覆上他溫燥的手背:“承宴長久沒有彈奏,技藝都生疏了,彈錯了三個音,也沒有發現嗎?”
蕭承宴不是生疏了,而是走神了!
側首看向她。
似乎想看破些什么,卻只看到她的一目俏皮,像是在取笑說:你看你看!你笑我棋藝不好,自己還不是琴藝不佳!
他不由心頭柔軟。
想了想,索性直接點破:“本宮方才去了御書房,去為上官闕求了情,陛下改判了他流放。”
林濃仿佛這一刻才知道的消息,臉上的笑意慢慢凝住,眼底有差異、不解,和難過。
她抽回了手。
起身,扶著花架,背對著他。
一陣風吹過花藤。
花葉沙沙搖曳,聽上去,就好似無數的雨點落下。
她纖弱的身子在微微顫抖,似乎是在哭,又似乎是在極力的克制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
她轉過身來,緩緩眨動著潮濕的長睫,然后點頭:“臣妾知道了。”
蕭承宴等著她問下去。
但她沒有。
他不明白。
“為什么不問下去?”
林濃搖頭。
蕭承宴挑起她的下巴,讓她與自己對視:“不想知道本宮怎么想的?為什么這么做么?”
林濃就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和用意,才問啊!
對任何事都揪得太緊的人,會失去主動權的。
直視他銳利的鳳眸,徐聲道:“太子殿下知道臣妾恨他下毒手,還是這樣做了,要么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么就是不把臣妾所受苦楚放在心上。”
“臣妾方才實在是生氣難過,可冷靜下來后還是選擇相信您,您是儲君、一言九鼎,不會無緣無故失信于臣妾。如果枕邊人都不能信,臣妾以后還能信誰呢?”
“至于為什么不問……男人在朝堂上的事,臣妾一介女流不該多問的。您若是愿意說,臣妾就聽著,您若不愿意說,臣妾也不想去追問。”
“相信時間遲早會給臣妾,一個滿意的答案。”
她選擇了信任!
所以不問,也不鬧。
蕭承宴鳳眸之中閃過一抹愧色。
他怎么會想著以此來試探她對自己的信任。
因為東宮內外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語,就試探她是否太多關注朝堂上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