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父氣得眼眸通紅,那眼眸里又似夾雜著一絲絲復雜。
他說完便怒氣沖沖地走了。
后媽趕緊追了出去,臨走時還再三囑咐賀知州要說話算數。
兩人離開后,病房里終于安靜下來。
我朝門口看了看,那襲衣角已經不見了,也不知道顧易是什么時候走的。
我回頭查看賀知州的傷。
那胸前的傷口一而再再而三地繃開,剛才又被賀父那樣按壓了一下,此刻那傷口血肉模糊。
我心疼得眼淚直掉:“很疼對不對?”
我指的不僅僅是傷口,還有心。
自己的親生父親對自己是那樣的態度,換誰誰都會傷心難過。
賀知州擦掉我臉上的淚,沖我溫聲笑道:“不疼,只要你陪著我,一點也不疼。”
我眼淚汪汪地看著他,這一刻切切實實地從他的眼里看到了深濃的愛意。
他一直都這樣喜歡我,我竟然完全沒有感覺到。
還好我們現在敞開心扉了,一切都還來得及。
接下來的歲月,我跟他一定會很幸福。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命運總會在人們以為幸福即將來臨的時候,將那些幸福擊得粉碎。
后來,即便我知道他深愛著我,在這段感情上,我卻再無能為力地堅持下去。
我從賀知州的病房出來時,碰到了顧易。
他靠在樓道口,似乎特意在等我。
我走過去,遲疑半晌,沖他問:“剛剛你就在病房門口吧?”
顧易沒有回答我,只是自顧自地笑了一聲。
“真沒想到,他竟然會讓他父親去我父親墳前磕頭道歉。”
我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其實,他很敬重你父親。”
“敬重?”顧易嗤笑,“不過是他父親枉為人父,我父親稍微對他好一點,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罷了。”
我蹙了蹙眉,沉聲道:“不管怎樣,他終是將他父親欠你父親的這場道歉給要回來了,而且他是真心的。”
顧易垂眸看我,眼神微涼:“怎么,心疼他了?”
我迎上他微涼的目光,并沒有否認,只是道:“更何況,這結果不是正合你心意么?讓他們父子反目成仇,斷絕關系,讓他們父子都不好過,讓他們賀家雞犬不靈,這不就是你想的么?
不然你又何必將賀亦辰傷害我們的證據給他,又何至于冒充他去報警告賀亦辰,你要的,不就是今天這個效果。
所以,現在你滿意了么?心中的恨意消了么?”
“你問我恨意消了么?”
顧易的臉色忽然變得異常陰冷。
他垂眸盯著我,眼神幽冷可怕。
“我的父親被他父親害死了,我母親也被他母親氣死了,我被他們弄得家破人亡。
你竟然問我恨意消了么?你覺得,我這恨意消得了么?”
他一步步朝我逼近,那充滿恨意的眼神冷得可怕。
我不自覺地后退,緊繃著聲音問:“那……那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顧易忽然悲戚地笑了一聲,“你說我想怎樣?我想讓他們償命……”
“不可以。”我急促地道,“賀知州是無辜的,上一輩的恩怨不該他來承擔,更何況你母親也不是……”
“安然!”
我話還沒說完,一聲低喝忽然傳來.
緊接著,我的后背抵上了一個熟悉的胸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