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是獻首之禮。
此時,絲竹之聲又變,那些教坊司的禮官樂姬開始高唱【斬將獻首之曲】
“刀光寒塞外,將軍斬敵梟,敵酋已懸首,凱歌震九霄。”
禮官走到高臺之前,高聲喊道。
“輔國將軍令。”
“傳諭龍驤侯。”
“獻首之禮,啟!”
隨即,數十名身穿彩衣的龍驤軍親衛,各個手捧木盒從隊列中走出,向祭臺而來。
他們依次將木盒打開,里面赫然是一顆顆面目猙獰的頭顱。
這些頭顱都用石灰處理過,雖然顯得眼球灰白,皮膚干枯,但仍能辨別出生前的五官容貌。
盒中的首級被親衛們取出,然后依次擺放到祭臺之上。
放在最上首一排的三顆頭顱。
自然就是鐵勒遠征大軍的三名萬戶長,分別是,桑都,巴克爾和阿布。
之后擺上祭臺的,是幾十顆鐵勒千戶長的頭顱。
雖然現在只有頭顱,但各個須發皆張,面目可憎,仍讓很多圍觀的百姓驚懼不已。
數十顆敵酋的頭顱擺在祭臺上,肅殺而震撼。
有人說,既然龍驤軍斬首了兩萬七千,為何不把那兩萬七千顆頭顱都運到上京。
道理很簡單,因為根本來不及處理。
戰場上處理首級,基本就是鹽和生石灰腌制。
除了之前斬獲的1400顆首級做了簡單的處理,但都分給了四洲將軍。
之后在葫蘆谷中找到的尸首大多殘破,首級很多也已損壞。
再加上軍中的鹽與石灰所剩不多,最終龍驤侯下令,除了數十名鐵勒將領的頭顱。
其他斬殺的鐵勒士兵,只取走腰牌做為戰功憑證。
也有人建議,將無法帶走的首級在赤水河北岸壘成京觀以震懾北蠻。
但卻被女侯爺拒絕了。
原因無他,赤水河翠松嶺在大梁境內,又是重要商路。
尸體首級一旦處理不當,搞不好會在北川道引發瘟疫,那就得不償失了。
看著祭臺上幾十顆鐵勒將領的頭顱。
圍觀的上京百姓都是唏噓不已,以往一提鐵勒人,恐懼的可以讓小兒止啼。
但今日,那些可怕的鐵勒人變成了尸首讓眾人圍觀。
上京百姓無不稱頌龍驤軍的勇武。
此時,絲竹鼓樂之聲在變,音律變的格外蒼涼悲愴。
這是大梁軍中【祭英靈】之曲。
隨著低沉蒼涼的樂曲聲,百名龍驤親衛抬著木箱,走上高臺,從木箱中取出上千塊龍驤軍的腰牌。
這些腰牌的下半部分都裹上了白綢。
細看下,很多腰牌上還有刀砍斧剁的劃痕,有些上面還有難以洗去的血跡。
赤水河大戰,梁軍前后陣亡龍驤軍九百一十五人,兵戶傷亡近三千。
此時近四千塊大梁士卒的腰牌,密密麻麻的擺在祭臺前的長案之上。
每塊腰牌都代表著一名戰死沙場的梁國士卒。
看到這個震撼肅穆的場面,在場觀禮的數萬上京百姓無不動容。
龍驤軍斬首兩萬七千級的背后,也是數千大梁將士血染沙場的悲壯。
此時的龍驤侯與龍驤眾將,已取下了身上的紅綢彩帶,換上了白色素帶。
女侯爺捧起祭香,將其點燃,依次插到長案之前的香爐之內。
教坊司的百名禮官樂姬,也已唱起悲涼的【祭英魂】之歌。
“悠悠蒼天,戍我邊關,叩別高堂,刀矛在肩,殺虜護國,奮勇為先,若得太平,此生吾愿。”
“歸軍無我,且末哀嫌,男兒守土,已化青山,吾子莫泣,吾妻莫怨,國需柱石,此軀已捐。”
此歌在大梁邊關已傳唱百年。
聽聞此歌,凡參與過赤水河大戰之人,無不想起了戰死沙場的袍澤。
龍驤侯早已淚目,白雨萱低頭掩面,即便是李原,也是眼角含淚。
悲愴的曲調無不激蕩著眾人的心。
一個殺敵報國護衛鄉梓的形象,宛如就在眼前。
他也許是鄰家那位憨厚的大哥。
也許是村中寡母家最為受疼愛的幼子,
也許是那辭別新婦,不會說情話的笨拙郎君。
他們踏上了戍邊為國的征途,卻已無了歸期。
空留父母妻兒依門相望,卻再也望不來那熟悉的身影。
不少百姓被歌詞所感染,忍不住淚流滿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