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但盤剝過自己的礦石,還打過陳昭的同鄉。
他見在人群中呼喊的都是以前段家的礦頭監工,便明白今日之事定是他們在煽動。
于是與身邊的幾名同鄉暗自招呼,讓他們把這幾個呼喊煽動的家伙都盯死了。
這些家伙的煽動,并不是沒有效果。
這些礦民餓了一日,心中郁結,被他們言語一激便紛紛高呼。
“沒錯,那段家通匪與我們何干。”
“我們要吃糧。”
“不讓采礦我們吃什么。”
眼下這些礦民,根本就不關心段家是不是通匪。
他們現在只想知道,自己的下一頓飯在哪里。
家里的妻子娃子還在等著他們帶回糧食。
沒有糧食,家人就會餓死。
這種恐懼讓他們更加群情激憤,有些要失了理智。
場面又要的失控。
此時在莊墻上,李原居高臨下,已然將現場的情形看了個清楚。
他知道自己該出場了。
忽然間,莊墻頭上又響起了一陣號角之聲。
緊接著便是隆隆而密集的鼓點。
這鼓其實是老鐵莊中,用于集合工匠的上工鼓。
但在崔勇的敲擊之下,隱隱的有了殺伐之音。
兩名親衛,將兩桿大旗在莊墻上豎起。
左邊一道大旗上書【青原縣伯鎮邊御虜】八個大字,為李原爵位。
右邊一道大旗寫著【天下兵戶宣慰使】是李原的官職。
旗幟邊緣的飛火焰,隨風飄揚,一瞬間吸引了現場所有人的目光。
上千的礦民抬頭望去,只見有一人出現在了莊墻之上。
其他人也許不認識莊墻上的人。
但站在人群中的陳昭,卻是立刻認了出來。
“那!那是李校尉!!”
只要是參加過赤水河大戰的兵戶,就無人不知李校尉。
可以說,他們能從戰場上活著回來,都是要承李校尉的恩情。
李原的出現,讓下面很多出身兵戶的礦民瞬間眼睛睜大。
李原向前一步,讓下面眾人看清自己,然后朗聲說道。
“段氏勾連山匪。”
“已被定州府衙判為斬刑!”
“定州府正堂,將這老鐵莊托付于我代管!”
“其他事情我不管,我就問一句。”
“下面礦民之中,有多少是淪落至此的兵戶。”
“有的話,都給本伯站出來!”
李原這話一出,下面的礦民就是一滯,他們互相觀望。
這些礦民中,出身兵戶的并不算少。
但這位李校尉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來抓我們這些逃兵不成。
陳昭性格倔強,頗有血性。
他心中明白,自己能從赤水河戰場平安回來,多虧了這位李校尉。
他要是來抓自己的,那便抓了。
反正自己這條命,也是這位李校尉給的,自己不虧。
想及此處,陳昭一咬牙便大步向前邁出,噗通一聲跪在莊墻前,對著李原喊道、
“李校尉。”
“在下乃淮州兵戶管隊陳昭。”
“曾在赤水河李校尉麾下,與鐵勒人血戰。”
“因家中無糧不甘餓死,逃亡至此掘礦為生。”
“陳昭身犯軍法,無臉見校尉。”
“愿俯首請罪!請校尉責罰!”
說完,便雙眼淚目,連連磕頭。
在陳昭的帶動下,又有幾十個參加過赤水河大戰的兵戶漢子,出列跪倒。
對著莊墻上的李原磕頭,口中也呼喊著。
“我等身為兵戶卻逃亡至此,有負李校尉恩情!”
“請李校尉責罰!”
這些漢子無不掩面大哭,磕頭請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