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一刻,虛空中突兀地響起波濤聲,“安禾”這才回過神來。
隨即,“安禾”臉上的寒霜逐漸褪去,
她閉上眼,輕輕吟唱出聲,
“那人再次仰頸飲下深淵的輝光,指尖掬起一捧虛無的黑焰,既非為情絲所困,亦非懼怖永夜,只是將支離的魂魄鍛成鑰匙,在死亡視線交織的星軌間叩問,”
“——當祂垂落目光時,血染的祈愿能否凝成溯流的琥珀,將某個名字從永冬帶回驚蟄。"
奧托聽到這首小調,身形突兀地一僵,眼神開始劇烈波動起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極為復雜。
他張了張嘴,試圖說些什么,卻感覺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無法言語出聲。
最終,
他將一切心緒和想法化作了苦笑。
“只是令使,卻擁有和神明等同的權能。”
“真是讓人羨慕啊。”
“安禾”沒有言語,她瞳中的猩紅不斷褪去,重新恢復成了清澈的模樣。
隨即再次看向奧托,伸出手指,指著自己的眼睛問道,
“「死亡」的一切都鐫刻在「安禾」的潛意識里。”
“現在,”
“凝視「安禾」的眼睛,你發現了什么?”
奧托見狀,蹙著眉,將那清澈的眸子仔細打量了一遍。
“干凈,澄澈,還夾雜著一絲不知對誰的憐憫。”他說道。
“安禾”瞇著眼笑了笑,聲音帶著傳教的喜悅,
“所以啊!”
“祂也是干凈的,澄澈的,”
“而夾雜的那絲憐憫,是面對眾生的。”
她頓了頓,聲音逐漸變得低沉,最終徹底換成另一道女聲,那聲音仿佛帶著無盡的威嚴,
“既然這樣,你為什么要屢次消耗祂的善意呢?”
“祂對你,可真的沒有一點惡意啊。”
奧托聞言,心底一喜,這話里的信息量讓他由衷的感到喜悅。
但還沒等他回復,“安禾”便肅然打斷道,
“收起你的說辭吧。”
“我知道你的所思所想。”
“祂的確不在意你利用祂去拯救你的白月光。”
“你也的確賭對了。”
說著,“安禾”的面容重新變得冷肅,周身的氣息也變得愈發凌厲。
她的五指緩緩收緊,周身涌動的能量迅速匯聚于掌心,一把連鞘長刀在她手中逐漸具現。
“但你不知道的是!”
“「忘川」的女主人同樣擁有她的意志。”
“你有想過,對著我等令使算計我等的神明會是什么下場嗎?”
“安禾”雙眼微瞇,眼中閃過一絲冷厲。
“這是最后一次了,奧托先生。”
“看在你還有作用的份上。”
“若有下次,我會讓你成為真正的。”
“「游魂」。”
話音剛落,整個「腐敗天」的幽綠色突然一黯。
在奧托和「納垢」驚恐的目光中,少女的眼眶緩緩淌下血淚。
她神情哀傷,緩緩閉上雙眼,修長的手指握住刀柄,一寸一寸拔出長刀,刀刃出鞘的聲音在死寂的空間里格外刺耳。
“愿為逝者哀哭,泣下如雨,充盈渡川。”
她的聲音空靈而縹緲,帶著無盡的悲憫。
然后輕輕揮砍。
剎那間,
血色刀痕如同一道閃電,瞬間貫穿了天穹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