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言穢語如同最骯臟的毒液,肆無忌憚地潑灑。
鴻鈞遠遠地看著,眼神深邃難明,嘴角掛著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鬧劇,又像是在算計著什么。
“住口!”
“閉嘴!”
“放肆!”
太清、元始、通天三人蹙眉怒斥,但很快被更多的污穢淹沒。
小三月……不,此刻的她,只是靜靜地看著、聽著。
血淚無聲地流淌,在她布滿詭異暗紫色魔紋的臉頰上留下焦黑的痕跡。
她哭了。
哭得很傷心。
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破碎得如同被撕碎的布帛:
“為……為什么……?”
“算起來……我也是你們的……母親……”
“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回應她的,是更加不堪入耳的狂笑和更加露骨的侮辱。
“……憑什么做我等之母?憑你那點微末之力?”
“……懷璧其罪!懂嗎?魔女!你身負神性,便是原罪!”
“……乖乖交出力量,敞開身心,或可……”
最后那句“懷璧其罪”,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她心中殘存的、對這個世界最后的一絲溫度。
她的心,終于徹底涼了下去。
冰封,死寂。
她默默垂下了頭,仿佛一具失去了所有生機的玩偶。
對周遭再次醞釀、比之前更加瘋狂的攻擊不管不顧。
只是用那雙纏繞著魔紋、指甲變得尖銳的手,輕輕地、無比珍惜地捧起了那桿通體漆黑、纏繞著不滅怨念的弒神槍。
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砸在冰冷的槍身上,濺起微小的黑霧。
一次……百次……千次……萬次……
十萬……百萬……千萬……
她放棄了抵抗,放棄了掙扎。
任由那些毀天滅地的攻擊,一次又一次地落在她身上。
每一次攻擊,都將她由黑霧構成的身軀打得粉碎。
每一次粉碎,「真魔之軀」都在死亡瞬間發動,將她從死境邊緣拉回,重新凝聚。
她就在這無盡的死亡與復生中沉淪。
像一個麻木的沙袋。
像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只會哭泣的幽靈。
那些大羅們,從最初的興奮,到后來的不耐煩,再到最后,看著那一次次粉碎又重組、仿佛永無止境的黑霧,一種莫名的煩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開始在心底滋生。
直到某一次。
那個龍形的大羅,在又一次將三月七的魔軀打散后,看著迅速重組的黑霧,那股積壓的煩躁和某種陰暗的欲望徹底爆發,又一次用極其淫邪下流的語言咆哮著,
“……你這打不死的魔物!”
“待老子擒下你,定要將你鎖在龍巢最深處,剝光這身魔肉……”
這一次。
那不斷重復著死亡與重生的黑霧,在凝聚成形的瞬間,沒有垂下頭。
而是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