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發現自己正穿著那件柔軟的絲質睡衣,修長的雙腿包裹在熟悉的黑絲吊帶襪中,仿佛剛剛從一場荒誕的噩夢中驚醒。
然而,坐在對面沙發上的那個身影,卻讓她的血液瞬間冰冷。
周牧。
或者說,是擁有著周牧外貌的存在。
他靜靜地坐在那里,手中端著一杯熱氣氤氳的茶,眼神復雜地看著她,帶著一絲……歉意?
不,更像是某種公式化的無奈。
鏡流猛地站起,睡衣的絲帶滑落肩頭也渾然不覺,她指著對方,聲音因極度的憤怒和不可置信而顫抖,
“你……你也是……天道那邊的?!!”
那個“周牧”放下茶杯,似乎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緩緩點頭,聲音平靜無波,
“沒錯。”
“若論身份與力量,我應當是本體靈魂中……最大的一塊碎片。”
“也是此刻墟界之內,除卻三月七之外……最強的存在。”
鏡流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眼前陣陣發黑。
被欺騙、被背叛的屈辱感瞬間淹沒了她,
“你怎能如此卑劣?!這般行事,與竊取何異?!與那些覬覦夫君力量的宵小何異?!”
“周牧”卻緩緩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種鏡流無法理解的、近乎悲憫的疏離,
“真沒想到……你竟會如此看待。”
“但我必須告訴你,我所行之事,代表的……就是此刻本體意志的趨向。”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共鳴感,
“或者說,我們每一個‘碎片’,無論是女兒國那位,還是天道鴻鈞,亦或是我……都代表著本體意志的一個側面。”
“我們從不是獨立的個體,本體也從未真正分裂出獨立的個體意志。”
“我們……皆是‘祂’的一部分。”
“只是此刻,‘秩序’與‘維持’的意志,在我等身上……占據了上風。”
“我不信!”鏡流幾乎是吼了出來,眼眶泛紅,“我心中的他,絕不會為了所謂的謀劃,去犧牲、去傷害星寶和流螢!絕不會!”
“周牧”再次搖頭,語氣帶著一種安撫,
“放心,星和流螢不會死。”
“死境的掌管者是母親大人,她們只會在那里得到安眠,暫時……歇息一陣罷了。”
“當‘變數’被徹底抹平,她們自會歸來。”
他的目光變得深邃悠遠,仿佛在凝視墟界那沉睡的基石,
“我們的想法很簡單。”
“只要掌控六道,讓六道生靈在‘秩序’的框架下越來越好,越來越‘滿足’,本體的意志便會持續感知到這種‘好’,這種‘滿足’,便會傾向于……一直沉睡下去。”
“時間對祂而言沒有意義,所以祂不會在意眼前的短暫得失。”
周牧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神性的漠然,
“我們要做的,就是保證當下的‘秩序’,當下的‘好’,持續下去。”
“為此……一些必要的‘修剪’與‘犧牲’,在所難免。”
鏡流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瘋狂串聯!
那些看似維護秩序、建立凈土的大羅……三清、鴻鈞、乃至眼前之人!
祂們都在竭力維持著某種“平衡”,讓底層的生靈在既定的框架下“安好”。
而一直在破壞這種“平衡”與“安好”的,掀起腥風血雨,制造無邊恐懼與混亂的……
是三月七!是魔祖!
她除了在惡鬼界構筑了那個“世外桃源”,所行之事,樁樁件件,都在撕裂墟界的秩序,都在制造著痛苦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