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被那至高無上的力量所震懾,而是因為那里,正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神性光輝中逐漸凝聚、具現。
那是一個小女孩。
個頭只到周牧的腰間,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連衣裙,赤著腳丫。
粉雕玉琢的小臉帶著嬰兒肥,大眼睛撲閃撲閃,像蘊藏著兩汪純凈的星空,顯得天真又可愛。
但周牧整個人卻如遭雷擊,僵立當場!臉上的表情是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荒謬感!
他認識她!
記憶深刻到,僅僅這一瞬間,無數塵封的畫面便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地沖垮了他所有的思緒堤壩,將他狠狠拽回了很久很久之前,那個平凡卻又徹底改變他命運的午后……
……
那一天,天氣陰沉。
周牧像往常一樣,在結束公司冗長的會議、處理完堆積如山的文件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驅車前往郊外的孤兒院。
他習慣性地在后備箱備好了祭品——鮮花、水果、老院長生前愛喝的茶。
今天,是他給那位撫養他長大、視他如己出的老院長上墳的日子。
但與往常不同,今天還有一件額外的事。
孤兒院現任的負責人,一個他資助過的孩子,在電話里帶著一絲激動告訴他,在整理老院長遺物時,發現了一個可能與他身世有關的舊文件袋,里面似乎有關于他親生母親的線索。
雖然希望渺茫,但對方懇請他能親自來辨認一下。
掛掉電話,周牧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
親生母親……
這四個字對他而言太過陌生,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引力。
忐忑?不安?興奮?好奇?恐懼?各種情緒像打翻的調料瓶,混雜在一起。
他自嘲地笑了笑,壓下心頭的悸動。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個道理他懂。
但內心深處,那一點點對“血脈相連”的隱秘渴望,卻固執地不肯熄滅。
他更早地抵達了目的地,將車停在了孤兒院附近一個大型露天商務停車場。
他習慣性地選擇了角落一個安靜的車位,熄火,拔下鑰匙。
推開車門,屬于城市邊緣的、帶著些許汽車尾氣和塵土味道的空氣涌入鼻腔。
他整了整價值不菲的西裝袖口,準備步行前往不遠處的孤兒院。
就在這時——
“嗚——嗡————!!!”
一陣沉悶、粗獷、與周圍停放著的豪華轎車格格不入的柴油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震顫感,猛地撕裂了停車場的相對寧靜!
周牧的第一反應是皺眉疑惑。
商務停車場?柴油重卡?
這組合太違和了!
緊接著,他腳下的地面開始傳來清晰的、有節奏的震動!那震動感越來越強,越來越近!
一種源自本能的、對危險的極度警覺瞬間攫住了他!
腎上腺素如同開閘洪水般瘋狂涌入四肢百骸!
他猛地回頭——
瞳孔,在剎那間收縮到極致!
視野中,一輛滿載著巨大鋼卷的“大運”重型卡車,正以一種完全失控、近乎瘋狂的姿態,朝著他所在的區域猛沖過來!
那龐大的鋼鐵身軀像一頭暴怒的史前巨獸,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嘯,車頭在巨大的慣性下微微抬起,帶著一種要將前方一切障礙都碾為齏粉的毀滅氣勢!
剎車失靈!
而且是滿載狀態!
“該死!”
周牧心中警鈴大作,大腦在千分之一秒內高速運轉,瞬間計算出最合理的逃生路徑——向右側空曠地帶全力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