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一切的灌輸驟然停止,周遭又恢復了那片絕對的寂靜。
周牧的氣息再次隱沒于混沌,仿佛真的只是路過,隨手送了一份大禮,深藏功與名。
知更鳥徹底懵了。
意志的驟然升華,讓她瞬間便明悟了自身現在的狀態以及所處環境的本質——
一片剛剛被清空、亟待塑造的原始混沌。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動用這份新得的、浩瀚無邊的偉力,撕裂虛空,立刻返回自己熟悉的寰宇。
但!
她驚恐地發現,這片被稱為“墟界”的空無領域,其外圍已被一種她無法理解、無法撼動的力量徹底封閉!
那屏障的強度,遠遠超出了她這個“新晉創世神”的能力極限!
一次,兩次,無數次……她嘗試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甚至動用了秩序權柄去解析、去同化那屏障的規則,卻始終如同蚍蜉撼樹,找不到任何返回熟悉宇宙的辦法。
她被完全鎖死在了這片一無所有的牢籠里。
……
混沌不記年。
時間在這里是完全失去了意義的概念。
知更鳥不知道自己在這片虛無中徘徊、嘗試了多久。
一年?百年?萬年?
她只知道,若不是成神帶來的本質提升,使得記憶固化、意識不朽,或許此刻她連自己的名字、過去的記憶都已經完全遺忘了。
她的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一片無盡的、令人發狂的混沌。
以及那混沌中,那道若有若無、始終在靜靜觀察著她的冰冷意志。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某一次嘗試失敗后,知更鳥終于忍不住,朝著空無一物的虛空,有氣無力地開口問道。
然而,混沌卻依舊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回應。
周牧仿佛消失了一般,選擇繼續沉默。
無奈之下,為了對抗那足以逼瘋任何存在的孤寂,知更鳥只能選擇自己找點事做。
她開始嘗試運用那份秩序權柄,如同孩童玩泥巴一般,在這片混沌中創造一些簡單的小東西——一顆散發微光的光球,一片虛無的假山,一朵永不凋零的冰花……用以解悶,用以證明自己的存在。
她害怕再這么下去,即使有著神格,她的意識也會因為長時間的絕對孤寂與無人交流而走向某種意義上的“瘋掉”。
實際上。
她的擔心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多余的。
創世級的神明,其意識核心早已與規則融合,很難用常理意義上的“瘋狂”來定義,更可能的是走向偏執、冷漠或規則化。
于是,又是漫長到無法計量的時間過去。
知更鳥創造的小玩意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復雜。
她開始有意無意地將這些造物組合,試圖向創造更復雜的“文明”方向靠攏。
終于,在不知失敗了多少次之后,一個極其低等、卻擁有初步集群意識和簡單社會結構的“精靈”文明雛形,從她的手中緩慢而艱難地成型了。
這一刻,知更鳥心中涌起的激動與成就感,幾乎淹沒了所有負面情緒!
她開始像呵護最珍貴的幼苗一樣,悉心照料這個十分脆弱、剛剛誕生的弱小文明。
降雨潤澤,調節光照,甚至悄悄驅散偶爾產生的混沌風暴。
但總歸,文明和創世者之間的生命層次差距太大了。
她的“悉心”對于脆弱的初生文明而言,往往是難以承受的“溺愛”。
在某一次例行降雨,準備賜予甘霖時,知更鳥或許是一時分神,或許是低估了自己掌控力的精度,多下了那么“億點點”……
當她反應過來,慌忙停下時,那個她傾注了無數心血的、精靈文明賴以生存的小世界,就已經徹底變成了一顆水汪汪的“水藍星”,所有文明痕跡被徹底淹沒。
巨大的悲痛和沮喪瞬間擊垮了知更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