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迷糊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幾乎都要把自己埋在土里的胖子。
這廝,竟然就是此地的父母官,縣太爺?
好家伙!
還真是沒認出來……
可是,你治下的百姓,這都大打出手,醞釀出群體性事件了,你居然置之不理,還趴在這里,跟我這個外人一樣看熱鬧。
像話嗎?
不過,現在好了。
既然縣太爺已經到了,總能止住那強兇霸道的張家村人,把那道關乎命脈的水源,按照雙方都能接受的方式,重新分配吧?
“來人那!”
那胖子果然開口了,卻將手一指,義正辭嚴地說道:“陳家村故意鬧事,破壞和睦!來人那,把帶頭的給本官抓起來,投入大牢!”
呃?
秦楓再次迷糊了一下,然而已經從身邊的稻田里,呼啦啦鉆出許多全副武裝的衙役,手持鐵鏈鐵鎖,沖上前去不由分說,便將陳家村領頭的幾個人給鎖了,甚至就連那個白發蒼蒼的陳老太爺,也被兩個衙役架著,雖然沒上鐐銬,但已經被反剪雙手,看上去十分狼狽。
“啊,大人吶!你這是……”
“沒天理了,真的是沒天理了!沒法活了啊!”
“沒有水,地里的莊稼都要死了,還能有什么指望?”
陳家村人發出絕望的悲呼,不過本來就遠不及張家村的戰力,現在加上這些早就準備就緒的強壯衙役,實力對比更加清晰,就連拼命都已經沒了資本,只能呼天搶地,捶胸頓足,口中咒罵聲不絕,大多是罵對面的張家村人,也有個別膽大的直接指著那位胖乎乎的縣太爺痛罵。
“哼,都給本官帶走!”
胖子縣令對那些聲音充耳不聞,一揮手,衙役把最能牽頭的幾個陳家村人五花大綁地押了下去。
械斗的場面雖然止住,但依然混亂,然而在衙役和張家村的雙重壓制下,那些陳家村人雖然雙目噴火,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倘若目光能夠殺人,只怕這胖子已經死了千萬次。
他卻不以為意,轉向身邊的秦楓,笑道:“這位兄弟,是不是不太懂,跟你讀過的書,上面記載的處理辦法,都不一樣?”
“嗯,看懂了一點,但不多。”秦楓這會兒已經咀嚼出一點味道,但不敢太確定,只能說自己對于這種南方宗族的力量,還缺乏直觀的認識。
這種事,在淳化縣,即便是自己到任之前,也是不太可能發生的。
一個村子,一個張姓或是陳姓,就能聚集起四位數的人群,同仇敵愾,為了共同的利益一致對外,這樣的宗族式團結,也讓秦楓大開眼界。
“天色晚了。”那胖子笑道:“你要去清遠縣,今日已經來不及。既然到我寶安縣來,我是這里的縣令,應該盡一盡地主之誼,若是兄弟不嫌棄,就在我清遠縣衙住一晚上如何?”
“如此,叨擾了。”秦楓沒有拒絕這份好意,同時也想要借這個機會,對這片從未踏足的土地,有一個更深的了解。
只是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快到子時的時候,胖子縣令才風塵仆仆地回到縣衙,頂著一對通紅的眼珠子,顯得甚是疲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喘著氣,似乎已經不堪重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