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團長,如今抗戰局勢艱難......“
“少跟老子扯這些虛的!直接說你們八路要多少人?開什么價?“
孔宏盛慢條斯理地將茶盞往北挪了半寸,這是地下工作的習慣動作——確保撤離路線不被遮擋。
隨后他從懷里摸出一份泛黃的契約書,緩緩推到了王仁迅的身前。
王仁迅疑惑地接過契約書,皺著眉頭看了半晌,冷哼道:“呵,還到我335團來挖人,口氣不小,結果卻連一個子兒都不肯出?”
孔宏盛不緊不慢地道:“王團長莫急嘛,大洋雖然是好東西,但有時候有些東西,可比大洋更金貴。”
見孔宏盛氣定神閑的模樣,王仁迅有些疑神疑鬼起來。
莫非這家伙真有什么自己無法拒絕的本錢?
管他呢!
先試探一下再說!
想到這里,王仁迅伸出三根手指比劃了一下。
“三個懂象限儀的炮兵觀測員,兩個會調哈奇開斯復進簧的機槍手。”他指尖用力敲了敲黃花梨木的桌子,“每月四百五十塊現大洋,按季度結清。”
孔宏盛想也不想就道:“太貴了,我們最多給八十塊!用其他貨物的價值抵扣。”
“放屁!”王仁迅猛地掀開軍裝下擺,馬褲皮帶扣上的青天白日徽章撞在桌角,“老子一個測距兵每月軍餉都要十二塊!”
他突然探身揪住孔宏盛衣領,鼻息噴在孔宏盛臉上:“三百!少一個子兒免談!“
齊天左端著鎏銀茶盤進來時,盤里官燕羹的熱氣正扭曲著墻上的《百美圖》。
剛一進門,他就瞥見姐夫左手背在身后,三根手指正反復蜷縮——這是要自己配合抬價的手勢。
“孔掌柜有所不知。”齊天左舀著燕窩的銀匙突然敲響碗沿,“上個月中央軍來挖人,開的可是五百塊......”
“二百!”孔宏盛突然抖開《晉綏日報》,四版角落的尋人啟事被夕陽鍍成琥珀色,“用我們的新藥抵扣!”
說著,他掏出了一個精致的青花藥瓶,里面是一些不起眼的粉末。
“聽說四姨太的癆病......“
王仁迅的咆哮戛然而止。他想起昨夜四姨太咯在蘇繡枕巾上的血沫,那抹暗紅像極了不久前陣亡的三營長胸前的血花。
他用力扯開風紀扣,一只腳幾乎踩在了太師椅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藥這么金貴?”
“青霉素,你也可以叫它盤尼西林,如果王團長有能耐的話,可以去打聽打聽,這是阿妹你看那邊的高端貨,現在還是實驗室產品,其效果還在磺胺之上。”
王仁迅的心猛地一縮。
青霉素?
八路軍那邊并不是密不透風的,有傳聞說八路軍那邊得到了一種新藥,王仁迅多少還是有所耳聞。
“那我四姨太?”
孔宏盛笑著道:“我不敢保證藥到病除,畢竟這世上沒有包治百病的藥,但如果連青霉素都治不好的話,那……大概也是命數了。”
王仁迅猶豫了。
他敬重自己的妻子,但四姨太才是他的白月光!
只要一閉上眼睛,王仁迅就能想起四姨太那純真無瑕的笑容,想起她甜甜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