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自加入八路軍后,方才感受到與國府軍隊之截然不同。
兒所效力之八路軍長官,實為曾經斬將奪旗之猛將李云龍,其人才能卓著,人品亦是令人信服,兒雖寸功未立,卻依舊不曾遭其白眼,反被委以重任,如今兒在八路軍新一團中擔任四營營長一職。】
姚天佑在信中,將自己的經歷大概講了講,在中央軍和晉綏軍遭受的冷眼,大多只是一筆帶過,著重寫了加入八路軍之后的見聞,以及八路軍的一視同仁。
最終,姚天佑在信紙的末尾署名:【今戰事在即,兒心中千言萬語卻難以付諸小小信紙,唯有頓首百拜,望父親大人保重身體,靜待孩兒佳音,姚天佑于1939年4月9日深夜書于榮山鎮東側高地陣地。】
寫完給父親的信,姚天佑將信紙塞進信奉貼身收好,卻又摸到了懷中的戰旗。
恰在此時,四營指導員走了過來:“老姚,陣地已經修建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去給戰士們鼓鼓勁?”
姚天佑搖了搖頭:“不必,我川軍兒郎,個個都是抱著必死之決心上的戰場,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見姚天佑一直摸著自己胸口,指導員不解道:“老姚,你一直摸著胸口是做什么?”
“沒什么,剛才心中百感交集,給父親寫了一封信,若我此戰戰死,還望指導員將這封信寄回我老家。”
“呵,想讓我幫你寄信?你想得倒美,要死那肯定也是我死你這個營長前邊。”
指導員不是川軍成員,是四營整編之時派來的老八路了。
姚天佑深深看了他一眼,從懷里摸出自己一直藏得很小心的戰旗。
“指導員,把這個旗子找個地方掛起來,以后它就是我們四營的戰旗,人在旗在,旗毀人亡!”
指導員驚訝道:“早聽說川軍出川時有一面死字旗,莫非你這就是?”
姚天佑搖頭:“我這不是死字旗,不過卻是出征之前,家中父母親長一針一線織成。”
指導員接過旗幟,輕聲詢問道:“我能展開看看嗎?”
“請便。”
指導員展開旗幟,卻見這戰旗以靛青粗布為底,四緣以血紅色布條鑲邊,寬三指。
旗幟自上而下縱列楷書大字「川軍」二字,墨色濃黑,筆鋒如刀,占旗面三分之一;其下橫排四字魏碑體「死守國門」,朱砂書寫,色若凝血,字間隱見飛白,似刀劈斧鑿之痕;右上方以隸書小字標注「中華民國廿六年秋」,左下方落款「姚天佑部」。
旗幟邊緣亦有黑色銘文,上緣:「不逐倭寇不復還」;下緣:「七千萬人作后盾」;左右兩緣各繡八字:「袍澤同心」「劍外同仇」。
旗面雖無圖案,卻以純文字立骨,將川軍鏖戰到底的決心表現得淋漓盡致。
指導員心中暗暗驚訝,這雖然不是大名鼎鼎的死字旗,卻也并不遜色多少。
“老姚,你這旗子,以前沒見你拿出來過啊。”
姚天佑笑了笑:“以前不值得,不過現在嘛……我認為它到了該出現的時候了。”
指導員知道這里面肯定有故事,但也沒有細細追問,而是讓人找了一根長桿,將這面軍旗給掛了起來。
四營里頭還有幾個跟姚天佑一起出川的同族,見到旗子掛起,紛紛抬起頭來,眼中隱隱含著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