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人其實并不野蠻,他們擁有璀璨的文明,獨特的文化,合乎邏輯的社會體系,符合恐懼之地與亞瑞特高原的榮辱觀。
風雪呼嚎,來自天際之上的風雪好似永不停息,將萬物裹成素白。
天地一片混沌,濃密雪幕傾瀉而下,吞噬了路徑、山脈與海岸,只剩下一片蠻橫的白色喧囂。
狂風好似自極北深淵呼嘯而至,如尖刀割面,又好似巨獸哀嚎,拍打著寒意,讓它們滲入路上行人的骨髓深處。
若有不熟悉地形節氣的旅人迷途于野外,恐怕不出半日,便會被這暴雪活活埋葬,尸骸也將被迅速掩埋于冰冷荒原深處,難見天日。
恐懼之地的名字多半便由這些長年不息的暴風雪而來。
賽斯切隆,野蠻人為數不多的城市之一。
這個位于亞瑞特高原半山腰的城市,比世俗人類想的還要熱鬧。
“巨浪之眼”酒館。
在這席卷天際的白色雪浪中,難得有這么一處燈火通明之地。
它如一頭粗壯而倔強的石獸,矮墩墩地蹲伏在賽斯切隆的城墻邊上,厚重的原木和粗糲的礁石壘筑成它的皮膚,而厚實又防風的小窗如警覺的獸瞳般窄狹,深嵌于墻中。
當然,它此刻已經被加固了兩層木板,并用酒桶死死抵住,這樣才能抵御住風暴的瘋狂撞擊。
酒館的大門厚重而又粗獷,透著野蠻人們的通識審美觀。
原木裹著鐵皮,被巨型的門閂牢牢抵住,在風雪中屹立不倒。
大門被來者推開,一股子熱浪瞬間席卷而來,讓人不禁渾身一熱,瞬間出上一身白毛汗,寒氣頓去。
“關門關門,你們兩個在門口愣著干什么,趕緊關門。”
吧臺上的老板沖著兩位來客高聲叫嚷了。
于是木門被關閉,風雪被隔絕。
酒館內很熱鬧,座位上擠滿了人,高談闊論,把酒言歡。
“兩個南方人,這個季節可不常見。”酒保兼老板上下打量了比周圍的眾人體型小上一號的客人,調侃道。
“來點什么?”
“兩杯勇士之血。”拉斯瑪熟門熟路的點到。
老板明顯眼神一亮,“行家啊,你的品味不錯。”
野蠻人拒絕任何令人軟弱之物,但是酒精顯然不在此行列。
而亞瑞特常年的風雪,也讓這些四肢發達的壯漢們急需酒精御寒。
千百年演化下來,導致這里演變出獨一無二的野蠻人酒水文化。
比如擺在江秉面前的這杯勇士之血。
首先,它真的是由血勾兌而成,其次,血液還很新鮮,散發著濃郁的腥氣。
這味道混著酒館內濃濃汗液蒸騰的體味、濃烈蜜酒的甜膩、烤凍魚的咸腥、燃燒樹脂的焦香,以及油脂燈燃燒時特有的濃重油煙氣,讓空氣好似有了形質,沉重的黏附在每一個酒客的皮膚和鼻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