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鋼的其他地方,人們還在發泄,還在憤怒。
但高爐車間,卻因為高潮來的太快,讓事態一下子竄到頂,不得不停下來。
人們的情緒依舊飽滿,心里壓抑的怒火依舊在,但卻卡住了,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姜斌的話,他們聽的清清楚楚。這本是他們所期待的結果。
但祝一飛死了。
在人們樸素的認知中,一旦出了人命,那所謂的不追究,就根本不可能。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老百姓認可這樣的價值觀,哪怕要承擔責任的是自己。
忽然辦公樓里再次喧鬧起來。
“何師傅,其他分廠的人過來支援咱們了!”
一個年輕人從沿著樓梯跑下來,邊跑邊興奮的大喊。
因為絕大部分警察都集中到了總廠和高爐一車間。充當打手的小混混們,在這幾個小時中逃竄躲藏,早已經見不到蹤影。
各個分廠的工人們在自己的地盤宣泄過后,除了少部分趕去廠部,絕大部分開始向高爐一車間匯聚。
“祝一飛被堵住了!”
“武警圍在高爐一車間,咱們的兄弟用鐵水和鋼渣打逼退了武警!”
這樣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播,越來越多聽到消息的工人趕來支援。
很快,車間大門外的警察和武警,被無數的人反包圍在里面。
這一下,工人們的聲勢更大。有年輕一些的已經開始鼓噪,警察不得不收縮隊形,防止被人群沖擊。
“老何!現在怎么辦?”有人試探著問何永貴。
從一開始組織人散發資料,到后來何陽幾個從招待所把人救出來,再到帶領眾人制定計劃,分頭采取行動。何永貴不知不覺中,已經成為人們的主心骨,意見領袖。
何永貴神情嚴肅,他和周嚴單獨談過,那個年輕人在告訴他應該怎樣做的同時,非常鄭重的提醒他這件事的后果。
周嚴是自己兒子的朋友,何永貴相信周嚴的話。但卻不想按照周嚴的建議做。
雖然法不責眾,但事情鬧的這么大,最后總是要有些人來承擔后果。
“小懲大誡,雖說不會處理很重,但處理是一定要處理的。不然政府的威信會受損,法律上也說不過去。”
“更重要的,是如果鬧的越大,獲利越多,而且不用負責,不需要付出代價,那將會起到暗示作用。”
“偶然事件再嚴重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形成榜樣效應。”
“所以,你們要做好一些人會失業乃至坐牢的心理準備。”
何永貴想著周嚴的話,再看看祝一飛的尸體和周圍或嚴肅或興奮或擔憂的同事,終于不再糾結。
“來幾個人,幫著把他抬出去!我來和省長談!”
人們安靜一瞬,隨即幾個人上來抬起祝一飛的尸體,跟在何永貴身后往外走。
很多人也一起跟上去,卻被何永貴攔住:“大家要是信我,就都在門口等著。我一個人就行!”
四五個人抬著尸體,跟著何永貴繞過火墻,來到大門附近。
“我叫何永貴!這是祝一飛,他死了!”
“汪公子,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啊!”
車間某處,坐在輪椅上的周嚴笑瞇瞇的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