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泛起魚肚白,夜色退去。連同這座城市中所有不能被公眾了解的一切。
早起的人們走出家門,發現除了街上的警車和四處巡邏的警察,自己生活的地方和平常并沒有什么不同。
只有昨晚那場混亂的當事人和參與者們,還在繼續解決各自的麻煩,接受這些麻煩帶來的改變。
五個市轄區中,有三個區發生歹徒襲擊事件。
區領導們卻沒有得到相關匯報。只能通過自己的渠道去打聽消息。
有領導主動趕到現場,被安全部門的人以保密為由攔住。
所有的警力都參與行動,保密當然不可能。區領導們知道內情并不難,難的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市領導全部集中起來開會。對外面發生的一切置之不理。
如此蹊蹺詭異的情況,讓區委區政府的領導們摸不著頭腦。
市委會議室中,參會的領導們從緊張,忐忑,到莫名其妙,再到昏昏欲睡。
沒人敢表現出來。
只要有人稍有小動作,謝平鷹隼般的目光就會望過來。
四個小時的會議,沒有議題,沒有情況通報。
大半夜接到緊急通知來開會的領導們,竟然學了一夜的黨章。
一定發生了大事。有心人早就看出城中區委書記王霜不對勁。
有大事發生,謝平作為書記,卻把所有人弄來學黨章。既不通報也不給出理由,是對所有人不信任還是獨斷專行?
如果不是最近一段時間玉山頻頻發生大事。
市長,常務副市長相繼落馬,政法委書記和市委秘書長又在住院,恐怕市委常委們早就向謝平發難了。
宣傳部長朱清宇照本宣科讀d章的聲音帶著嘶啞。不時停下喝水,咳嗽。
謝平不為所動。眼角余光瞥見剛剛趕到的趙躍進嘴角在抽搐。
在緊急召開的市委擴大會議上學習d章,是謝平臨時起意。
從家到單位的路上,他還在思考該從哪個角度討論有可能發生襲擊的問題,才不會被某些人抓住把柄。
按照周嚴的辦法,從某種程度說,是把整座城市的“安危”暫時交給周嚴。
沒有襲擊發生,謝平會被指責偏聽偏信,捕風捉影,為巴結領導無所不用其極。
發生襲擊,會被指責獨斷專行,行為草率。市委市政府在危機處理過程中缺位。
謝平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控制場面,壓制住其他常委和參會里政府領導們。
工作幾十年,謝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理虧。
理虧,就沒底氣。
“書記,讓自己永遠不會理虧的辦法,就是不講理。”
周嚴這句屁話,當時把謝平氣的夠嗆。然而在難以下決定的時候,似乎....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于是,市委擴大會議開成現在這樣。外面亂成一鍋粥。市領導卻成了“聾子瞎子”。大半夜學黨章。
從接到運河附近發生巡警遇襲的消息開始,謝平的神經就一直緊繃著。
慶幸自己選擇相信周嚴,賭對了。
擔心局勢失控,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把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前途甚至名譽,都壓在周嚴身上,對謝平來說,無異于一場豪賭。
贏了,徹底樹立起威信,站穩腳跟打開局面。
輸了,承擔全部責任,仕途很可能就此終結。
好在,作為一個老演員,心里再如何沒底,表面上的鎮定從容,終究是有作用的。
面對謝平強大的氣場,各懷心思的參會者,沒人敢跳出來挑釁。
直到趙躍進趕來,謝平懸著的心,才算稍稍放下。
趙躍進能過來,一方面說明局勢已經基本控制。
另一方面,趙躍進如今是副省長兼公安廳長,分量足夠。
“這個愣小子....還是挺靠譜的!”
謝平被自己的念頭嚇一跳,趕緊收起心思。
“就是個坑貨,怎么可能靠譜......”
“不錯嘛!你也能靠譜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