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街上鼓打四更。
巡值的衙役同往常一樣,打完四更換班,下了值后,便可回家休息。
可他們剛換完輪值不久,縣府內宅,假山前的涼亭頂子上,一團黑影動了。
黑影雙足雙手齊動,如貍貓般順著亭柱滑落,聲音細不可聞。
他好像知道方位,輕車熟路的來到主屋門外,蹲在地上聽了一炷香時間,然后轉身朝房后摸去。
到了后窗,又聽了良久,這才微微探頭,手中拿著一把形狀怪異的木簽,通到窗子暗槽內,輕輕攪動。
“咔...”
一道細響過后,左右望了望,確定四下無人,才輕輕推開半扇窗子。
縫隙不寬,黑影身材嬌小,一個閃身便躍進屋子,隨后窗子關閉。
一連串動作如行云流水,沒發出任何異響。
黑影落在屋內,借著微弱的月光,依稀辨清來人是誰。
梅兒,一身黑色貼身緊衣,黑麻布遮面,頭戴黑色頭巾,從頭到腳,露在外面的,只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輕挪腳步來到屋外俯身,半邊臉貼在門縫,內間傳來平穩均勻的呼吸聲。
梅兒雙目一瞇,知道里面的人已經睡熟。
一只腳尖撐起,伸手到鞋跟,手指輕動,從厚底棉靴中,彈出一柄斷刃。
短刃比后世的匕首還要短,這東西沒有刃柄,刀格后面用細繩擰成一個小疙瘩。
梅兒微動手腕,兩根手指夾住小疙瘩,晃了晃。
短刃在他指尖翻飛,靈動無比。
挑開門栓。
輕輕推開屋門,與此同時,身子也借勢鉆了進去。
內間很小,只掃了一眼,便確定床榻位置。
這次她大膽了許多,直起身子兩步來到床榻前。
見被窩里面鼓鼓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鎖定在棉被之內。
左手掀開一角,馬上就要見到被窩里的人時。
突然,她的脖子被一根繩索套住。
梅兒一驚,知道中計了。
立即要甩動短刃斬斷繩子,怎料,右手又被一張大手握住。
一抖手腕要切那人手掌,卻聽到短刃割開皮革的聲音,皮革里面,又是一道金鳴聲。
“咯咯吱——”
“叮——”
再想變招就來不及了,頸部已被繩索套牢。
胡伢子粗壯的胳膊輕輕一提,梅兒便雙腳離地,同時寧亂一記手刀擊在她后頸。
“砰——”
梅兒雙目渙散,昏迷當場。
寧亂摘下鹿皮手套看了看,手腕處鐵環都被短刃切出一道淺痕,嘴丫子一撇:
“草,好狠毒的娘們,幸虧大哥提早預料,不然這只手算是廢了。”
胡伢子縱身一躍,從床榻上沿,噗通一聲跳到地上。
起身憨憨一笑:
“聽大哥的沒錯吧,你還說戴個鹿皮手套沒事呢,這回知道厲害了吧。”
寧亂嘴角一抽抽,幸虧聽了大哥的話,不然準吃個暗虧。
胡伢子推開門,手中拽著繩子,繩索另一端套著梅兒腦袋。
像拖死狗一樣,將她拖到客間。
客間四周,已被陳息點燃了燭火,亮如白晝。
見他倆得手,微微一笑:
“放桌子上。”
“是。”
胡伢子像拎小雞仔似的,抓起昏迷的梅兒,咣當一聲扔在一張巨大的桌上。
一把扯開梅兒遮面的麻布,憨聲憨氣:
“大哥你看,就是這娘們。”
陳息自不用多說,等的就是她。
“搜身。”
大哥吩咐搜身,寧亂,胡伢子,倆大老爺們眼睛一亮。
搜這么漂亮的娘們,把這哥倆興奮壞了。
四只大手同時啟動,緊身衣都給她扯開了。
見這倆貨毛手毛腳,陳息裝看不見。
青佛的小夫人,肯定不是善茬子,哥倆沾點便宜能咋地。
都是江湖兒女,再扭捏可就見外了。
他伸手便將梅兒靴子脫下。
棉靴在手里鼓搗好一番,才找到暗格。
拿出梅兒指尖的短刃,往暗格處比了比。
離鞋尖還有一段距離。
這貨手指頭粗,伸不進去,索性直接挑開。
鞋尖里,果然還有物件。
翻出來一看,一個小紙包,還有一根黃鷹的硬羽。
硬羽根部,剪成一道斜線,顯然是用這東西寫信。
打開小紙包,里面包了些朱砂粉。
陳息嗤笑一聲:
“用這東西傳信,一般人還真想不到。”
看著朱砂粉,陳息咂咂嘴,真奢侈啊。
這玩意珍貴的很,尋常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好東西,這娘們竟用來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