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園子的另一邊,少男少女們名為游玩,實為相看。
夏賀年正在一處水塘,與幾名學子一同吟詩作對。
他是青州太守之子,夏家好歹也是個洛京世家,雖是邊緣,卻也比青州眾貴族高貴的多。
加之夏賀年在洛京太學求學,過了今年便要去科考,屆時地位更是不一樣。
青州仕女們紛紛把夏賀年當做最佳對象,想方設法與他說話,夏賀年則表現得淡淡的。
其中,韋惜雪追逐他,追逐得最是厲害,殊不知,她在其他人眼里,就跟一個笑話無異。
“她是誰啊?”
“聽說是一個商戶女。”
“商戶女就該和商戶男處一起,想什么癩蛤蟆吃天鵝肉。”
世家少女們聚在一起,毫不避諱地談論她,嫌棄她。
韋惜雪氣得快把手帕都給絞爛了。
她在家中被捧殺得無法無天了,接觸的也是只會捧著她的踏梅之流。
韋夫人這三年生了小兒子,身體徹底敗了,不能帶她出來交際,也導致她夜郎自大,根本不知道青州世家婚戀的狀況。
韋惜雪信心滿滿,可頭一次參加這樣的聚會,就被世家女們打擊到頭暈目眩,抬不起頭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材矮小、五官樸實的青年向她走了過來,又端端正正作揖,“韋小姐,在下梅又令,官拜青州司田參軍事。”
韋惜雪不知這官位大小,只聽名字,衡量著估摸是個微末小官。
韋惜雪只是假笑了兩聲,并不想和這個比自己還矮半個頭的男人有任何接觸。
無奈對方好像對她充滿了興趣,不停問東問西。
這簪花宴本來就是青州貴族男女的大型相看局,無非是這個矮小青年在眾人之中,一眼就看中了韋惜雪而已。
韋惜雪本人,卻對這個看中惡心不已。
她暗自著眼,朝著夏賀年的方向看去。看到夏賀年正在一處青竹之下,碰見了百無聊賴的宋如枝。
夏賀年對其他貴女興趣缺缺,面對宋如枝卻神情忐忑,“宋姑娘,好久不見。”
夏賀年友善地頷首,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宋如枝福了福身。
宋如枝經歷過幻夢一般的鹿池花會,這清明簪花宴對比鹿池花會實在是差得太遠,她心中充滿了落差感。
故而明知自己帶著相看的任務,可對于這里的任何人,她又都不感興趣。
年少時不該遇到太過驚艷的人。
宋如枝記得夏賀年,兩人曾在韋府見過。
“你……”誰知夏賀年走近了兩分,目光落下來,“宋姑娘,你還記得兩年前的鹿池花會么?”
宋如枝訝然地抬起頭來。
“那一次夏某也在,聽見你撫的那一曲,難忘至今。”夏賀年無不懷念道。
在洛京,他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卒罷了。
當年洛京花會,他只有在眾士子身后,身處人堆里,看著眼花繚亂的一切。
六皇子、莊雨眠、江鶴詞,一個個都是神仙人物,他觸之不及,只能仰著頭,眼懷騏驥地望著。
而人群里的,宋如枝,一個連他也不如身份的少女。
能一路過關斬將,斬獲了那次花會的第二,從而名冠洛京。
他既是佩服,又有同病相憐之感。
“那場花會中,姑娘有貴人相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