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祝妹的錢在哪里。”驀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大馬微微偏頭,發現走過來一個滿頭敷著藥膏的可怖老嫗。
她的聲音嘶啞,背部微駝,一開口,滿嘴的牙沒剩幾瓣。
“你是……”大馬遲疑。
他的記憶里,根本就沒有這樣可怖的老嫗。
那老嫗扶著門,陰森地咯咯笑,“看吧,你都不認識我了。”
“整個韋府,還有誰認識我呢?”
“我是孫林啊,大馬……”
大馬的眼睛都瞪圓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依舊沒看出孫林的影子。
在他的印象里,孫林不過三十幾歲,是個意氣風發的中年婦人。
哪里像是如今這個樣子,分明一個七十幾歲行將就木的老嫗。
“你怎么會成現在這副樣子?”大馬問道。
孫林喉嚨發出咯咯聲,“你又為什么會成為這副樣子。”
兩人相顧無言,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個共同的原因。
那一刻,兩人都在對方的眼中,讀出來此生活下去,唯一的理由。
“這些年來,你與我,都把所有的錢,給了那個賤人吧?”孫林的眼里充滿了仇恨。
孫林的那筆錢,是她補償給寶兒恩人的。
大馬的那筆錢,也是想要償清自己當年醫藥費的。
結果這兩筆錢,都落到了祝妹的腰包里。
“那筆錢我藏起來了,還沒來得及告訴那賤人。”孫林繼續說,“咱們把它挖出來,還給小荷姑娘。”
大馬頷首,饒是大馬知曉,孫林也是受害者,可還是忍不住去恨孫林。
當初他被欺騙,也有孫林的手筆,孫林也是幫兇。
“報了仇之后,我這條賤命,隨便你怎么折騰。”孫林也看出了大馬的不甘,“抱歉,害了你一輩子。”
大馬狠狠閉上眼睛,饒是孫林有錯,他不也更有錯嗎?
如果不是他意志不堅,怎會身體和心同時游離,又怎會讓祝妹二度受孕?
他真不是個男人!
那就懲罰他這一輩子,都當不成男人吧……
…………………………
這段時間以來,小荷每天都喜滋滋的。
韋夫人身體不好,便委托她主持谷雨宴,王媽媽與陳管家從旁協助。
小荷簡直是受寵若驚,拍著胸脯打包票,要替夫人做好這一遭。
其實按她的年齡,她委實擔不起這個重任。
只是韋家本就是商戶之家,本身家中底蘊不足以舉辦宴會,宴請地方世家。
王媽媽、陳管家,讓他們管人、管錢甚至管店鋪、管生意都行,但讓他們和世家打交道,他們會覺得你嫌他們命太長了。
若是辦得不好,老爺夫人一得罪,他們老年也落不得一點好。
這才給了小荷一個可乘之機,她在韋府接觸世家的幾次宴會中,表現都不俗。
韋夫人便大膽放權,讓她來做一次主。
反正這一次辦好了,就成夫人左膀右臂;辦不好,就回花房眼淚拌糞。
小荷摩拳擦掌,這些對一個上輩子一路走到深深宮闈的大宮女來說,完全不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