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你怎么戴著個斗笠,摘了!”仆役頤指氣使,“在堂堂都督府,戴著個斗笠,也不怕沖撞了貴人——”
話還沒說完,謝淮摘下斗笠——
那仆役見了謝淮一張丑臉,嚇得一哆嗦,趕緊拐了個彎,“戴上戴上,不要把你這張丑臉露出來嚇人。”
“哦。”謝淮重新戴上了。
他不認識這個仆役,一路上以恭敬姿態套話,多多少少知曉了仆役的底細。
原來是方家旁支的親戚,自從方家得勢之后,就來投靠了。
如今就連方夫人邊邊角角的親戚,全部都雞犬升天了。
一路之上,謝淮果然發現,從前的仆從們都換完了。
就連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不記得了。
明明才過了幾個月,都督府中大興土木,又建了幾座涼亭、開辟花園、陳鋪地磚,連角落里的宮燈邊角都是鑲金的。
連這草料……他以前從不給他的愛馬魚包吃這么好的草……
都督府也不準用這么好的草料的。
沒想到方見橋登天之后,這么快撕碎了他那老實天真的假面,露出來腐朽貪婪、驕奢淫逸的真面目。
說來也是,他自己被多年友誼蒙蔽。
謝淮又在內心之中責怪自己了。
很快,馬房便到了。
謝淮到馬房之后,還松了一口氣:還好馬房沒被改造。
直到他看到了黃金鑲嵌的馬槽。
謝淮:“……”
謝淮從小與馬為伴,從軍之后,給很多小馬接生過。
故而他很會喂馬,在馬駒們吃草的時候,他還要拍拍它們腦袋做安撫。
那仆役見到謝淮與馬匹的相處,倒是吃了一驚,“這些都是我們方將軍淘的千里良駒,性子烈得很。”
“沒想到你竟與它們相處這么好?!”
“小的從小就養馬,可以跟馬說話,知道它們的喜怒哀樂。”謝淮答道。
“呵,不過一群畜牲。”那仆役又不屑起來。
謝淮就當沒聽見,繼續喂馬駒們草料,還湊上前去說話,“下次給你們帶胡蘿卜,胡蘿卜可比這草料好吃咧。”
正當他說著,馬匹后方,傳來一陣嘶鳴聲,謝淮聽著瞇了眼睛。
“嘿呀,忘了這茬。”仆役拍了拍腦袋。
“方將軍有一匹汗血寶馬,十分喜愛。”
“可惜此馬不識抬舉,死活不吃東西。方將軍試了各種方法,都不能令它進食。”
“此番,方將軍放出話來,給這匹馬十日時間,若是再不吃,就殺了它。”
謝淮蹙眉,“你確定這馬聽得懂人話?”
“方將軍說了,此馬通人性、懂人言,若是這馬實在不識抬舉,便就地砍了,以儆效尤。”仆役繼續說。
“看你這么會養馬,不若試一試。”仆役遞了遞下巴,“若是它真吃了,金銀定是少不了你。”
謝淮一聽,眼睛裝作發亮,立馬抱拳,“小的家中有一些養馬的秘傳,還請大人回避。”
那仆役翻了個白眼,“真是規矩多。”
不過那仆役還是依言離開了。
謝淮諦聽,待那仆役徹底走后,他挪了挪前面的馬頭,朝馬房中焦急喊道:“魚包、魚包快來!”
就在馬房盡頭,一匹瘦骨如柴的馬駒聽到了呼喚,猛地抬起頭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