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她再也顧不上什么主子是天,什么主子是命,什么主子要奴隸生就生、死就死,她用盡所有的生命,熊熊燃燒成了一句話:
她要這兩個人渣死!
“蘭嬤嬤與韋惜雪,意圖將我送于云朔城中的守官們玩弄。”夏月一邊說,一邊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后槽牙。
“踏梅……她代替我去了……”牙都咬碎了,兩行清淚滾燙而下。
“小荷姑娘,我自己怎么樣沒關系,但我……但我怎么能害了踏梅呀……”
孤僻的夏月,看似什么也不關心,只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實則,一個人孤孤單單長大的她,內心里很渴望有個人能夠陪著自己。
所以就算作為室友的踏梅不那么合格,但是夏月還是很高興,身邊能有一個人陪著。
后來……踏梅真的成了她的朋友,她心中小小的、隱秘的迎春花偷偷地朝著晨曦探出了頭來。
柔軟的、堅韌的、燦爛的……
她其實一直的都沒有跟踏梅說過,她也跟踏梅一樣,真的沒有朋友。
她從小到大活得都比其他仆役舒適,因為她有一張不可多得的臉。
可也正因著這張臉,主人老爺們想著把她養大了成就自己的青云路,丫鬟仆役們嫉妒她、排擠她、遠離她……
能和踏梅做朋友,真是太好了!
“她現在……怎么樣?”小荷猶自難以相信。
上輩子那般惡毒自私的踏梅,也有為朋友兩勒插刀的時候。
明明踏梅自己身上,還有很嚴重的傷。
“她一開始不肯治,說……說自己沒有那么多錢……”夏月不停抹著眼淚,淚卻越流越多。
小荷聞言,心頭羞愧地低下了頭。
之前她想報上一世的仇,故意讓張文淵加了很多錢,狠狠敲了踏梅一大筆。
“后來撐不住了,我就叫來了張大夫……”
“張大夫說……踏梅的肋骨斷了兩根,手指也有四根斷了……還有牙齒……”
“她頭皮上……都被扯下來一塊……”
夏月跪著,一膝蓋一膝蓋跪到小荷跟前,“小荷姑娘,我這條賤命不值錢,可我這身皮肉值錢!”
“你把我賣了,或者讓我去伺候誰,我都肯的!”
“我只想殺了那兩個畜生,為踏梅報仇!”
說完,砰砰砰地磕頭。
她自知自己縱然可以以這身皮肉,去近身那些欺負踏梅的官員。
可她一個弱女子,很有可能身死人滅都報不了分毫的仇。
更別提讓罪魁禍首的那兩人逍遙法外。
她自知自己不夠聰明,沒關系,她就去找自己覺得最聰明的人,“小荷姑娘,您……您……答應么?”
小荷細細想了想,自己上一次已經查出了韋惜雪懷孕,并把這個消息漏給了王媽媽。
她以為就此能給韋惜雪懲罰了,沒想到韋惜雪死到臨頭了,還要蹦跶一下。
她與蘭嬤嬤可能想最后博一把,用夏月的皮肉,賄賂官員,以求見到方見橋的面。
可笑,幼稚。
蘭嬤嬤是利欲熏心的可笑,韋惜雪是自私惡毒的幼稚。
“我答應。”小荷頷首。
本來就已經摁死了韋惜雪,摁得更死些又何妨?
不過……
小荷伸出一只手,遞向跪著的夏月,“這個仇,你得和我一起報。”
“這樣才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