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您來來來……”燕別山見謝淮害羞,趕緊自作主張,把謝淮從人群里拉了出來,一直拉到了離夏月不遠處的地方。
謝淮莫名其妙,不知燕別山葫蘆里賣了什么藥。
“將軍,您算學不是在國子監常年第一么?”燕別山搓搓手,用了一個正巧夏月聽得到的聲音,高聲說道。
謝淮頷首,“是也。”
那時候,母妃不準他在其他科目超過大哥。
故而,每次其他科目,他都極力收著考,唯獨算學放任,便次次拿第一。
母妃還笑說,以后阿鷙可以幫大哥管賬呢。
謝淮想起這段過往,嘴角不禁浮起苦笑,母妃啊……母妃……
“那邊有位姑娘,想請教您一二。”看見夏月聽到算學二字,難得撐起了頭顱,燕別山趕緊肘擊了一下謝淮。
他與謝淮本身私底下就以極好的友人相稱,只是在軍隊之中,嚴苛遵守上下級的規矩罷了。
若是以前沒經歷過情愛的謝淮,或許還看不懂這個肘擊。
如今他懂了。
燕別山要把他推給——眼前這位拿著賬本的姑娘。
“這是荷夫人的妹妹,夏月姑娘。”燕別山又是以語言示意。
謝淮聽到小荷二字,總算把眼光放到了夏月身上。
以平常眼光來看,確實是個美麗姑娘。
只不過——
燕別山把他推給這位姑娘,是燕別山自己的意思,還是另有人授意?
謝淮瞥了小荷一眼,發現她亦饒有興致地瞧了過來。
謝淮轉過臉去,他很不滿意小荷的這種興致,仿佛他像一只被她玩弄的猴子一般。
對小荷過度的偏心,擾亂了謝淮這顆聰明至極的腦子。
導致他暫時沒法分辨出,燕別山的此番作為——
到底是自作主張,還是……還是……
她把他玩膩了,想要把他送到好妹妹的床榻之上,又供那好妹妹玩弄?
這樣的猜測,令謝淮的情緒變得很差,致使當燕別山把他推到夏月面前時,他差點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將軍大人,您——”夏月用尊崇至極的目光,看向謝淮。
她一向游離于世間之外,但對于算學一事,尤為認真。
聽聞謝淮算學登峰造極,夏月自是崇敬無比,料想得一指點,便可受用終身。
謝淮見她純凈眼神,倒是一怔。
他看人很準,這位姑娘,倒是一心向學,沒有另外兩人的歪心思。
他揣度起來,他心里對小荷有氣,但不會發泄在其他人身上。
但憑她是小荷妹妹的身份,他亦應善待一二。
小荷對他不好,不代表他要因此惡待她身邊的人。
“給我。”謝淮手指曲起。
燕別山張大了嘴,他倒也沒想到,將軍面對喜歡之人,竟這么直接、這么狂野。
燕別山很識相,趕緊退了出來,免得打擾這對有情人。
夏月當然懂謝淮的意思,趕緊遞上了賬冊。
算賬人懂算賬人,不需要其他語言。
謝淮才不管燕別山,執起賬冊便看了起來,越看越是皺眉。
“你這算的什么東西?”
“您……您說什么?”夏月難以置信。
“這本賬冊,你算了應有兩日了吧?”謝淮又問。
夏月訝然,對方只是稍微翻看,竟連自己算的時間都推測得一清二楚。
她趕緊點點頭。
“太慢了。”謝淮搖頭,“標注也不簡潔。”
他以長指點出了其中幾點明顯的錯誤,“你練了多少年了,怎么還跟小兒一般?”
這是夏月頭一次,接受如此犀利的審判。
從前她算賬,在韋府女眷這邊,是數一數二的。
加之她長相優勢,即便說她有錯處,無論男女對她的批評也會溫聲細氣一些。
可到底,她的基礎還是太過薄弱,許多不過是靠自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