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鞠從褡褳里,摸出了一包捆好的藥包,這是那張姓怪人留下的。
謝淮恍如隔世,距離他喝下這碗藥,不過才過了三日。
“記得。”謝淮恍然,張文淵竟然說對了——
他是遇到了一個姑娘,一個令他產生從未有過的沖動,想和她生孩子的姑娘。
“將軍,您可否真的……”老鞠欲言又止。
“遇到了。”謝淮苦笑著。
“小荷姑娘?”老鞠又問。
謝淮望向那片蒼穹,他鋒利的側臉被天光一點點鍍金。
“那姓張的怪人既然給了將軍這份避子藥,那是否證明……”老鞠想著,既然那姓張的怪人是將軍師兄,那他如此做,當真是為了將軍好。
這不正是證明了,那小荷姑娘并不適合將軍,也不適合誕下將軍兒子嗎?
“老鞠,切勿再言了。”謝淮的瞳仁里藏著深深的情緒,“我有分寸,我知曉與她不可能有結果。”
其實避子藥只是一個警示,他有自制力,不需要區區一碗藥。
若是那般忍不住的話,又與禽獸何異?
老鞠這才松了一口氣,這才對嘛……
幸虧將軍還是清醒的,沒有走他父母的老路。
他父母那戀愛入腦的樣子,實在是……有點太過嚴重與恐怖了。
果然雄途霸業才是將軍的正經路子。
在老鞠放心之際,謝淮其實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也就是張文淵拜訪他之時,說他將遇到一位故人,以至于情難自禁,與之共浴愛河。
當時謝淮還心中嘲笑張文淵——
如今這碗避子湯已經應驗,那故人之說呢?
若是沒錯,這位故人應是小荷姑娘。
可他以前認識小荷姑娘嗎?
謝淮揉了揉眉心,他的記憶里確實沒有小荷姑娘這個人。
不排除他曾經失憶,忘記小荷姑娘的情況。
可他洞悉世間奇多秘術,少有那種能夠專門忘記單個人,令其他記憶連綴起來,不被那人發覺的秘術。
倒是有一種。
他在門派秘籍中偶然窺見,說是世間有一種針法,能夠達到此目的——
只是這種針術奇痛無比,須得徹底制住被鎖者,且被鎖者心甘情愿被束縛,才能完成封鎖。
謝淮自問,普天之下無人能鎖住他。
就算是睡下,他亦保持警覺,隨時能夠醒來。
就算被制服,以他的意志力,那施針之人也無法完成其針術。
除非徹底摧毀他的意志,將她變為一只沒有思考也沒有感情的傀儡。
還是說……故人只是一個托詞。
只是張文淵算到,他命中注定會遇到小荷姑娘,而小荷姑娘的心思、身份、身世,并不適合誕下他的長子。
那還真是要多謝張師兄了,為師弟計深遠吶。
謝淮閉目,他會……好好守住這根尺。
既然他身上背負著滄州,背負著滄州父老托付給他的兒郎們的性命,背負謀定中原、平息戰火的希望,他就不能讓自己的感情任性發展下去。
謝淮就這樣,一次次用一個又一個枷鎖,控制著他對那個人突如其來,一波又一波的心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