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問題。”小荷努力繃起一個笑。
她都走到這里來了,她可以,她不能崩。
謝淮欣慰,“這半面墻若是整理完了,還有其他便可整理其余書冊。”
“想當年本將入一門派學習,頭一日便整理了三面墻的書冊。”
“那些書卷極亂,每一種分類都極為刁鉆。”
“然本將不僅整理完了那三面,順帶將其他兩面也一應完成。”
謝淮的聲音低沉又悅耳,侃侃而談,尤為迷人。
他談這些,不過是為了下次她回想起他時,別只是單單薄薄一個以勢壓人的混蛋。
他也有一點微不足道的小優點,很小很小……那種優點。
可在小荷看來——
陛下……在炫耀么?
小荷一邊聽一邊努力繃住那張從容臉,炫耀得她有點牙痛了。
就好像書塾里考了第一的神童,淡淡對自己的同窗聊著,考第一實在是太沒難度了,他完全沒看書也沒復習一個效果。
幸虧是陛下,不然這番出去,定是要被打的。
“您真……天縱英才。”小荷干巴巴地夸了一句。
“小荷姑娘之能,本將拭目以待。”
此處光線黯淡,天光從高高的窗欞射下來,被分成一塊塊……照在謝淮那棱角分明的臉龐。
他轉過身,若朗朗玉山,行之漸遠。
小荷看著他的背影,忽覺他比三年前,要冷漠、高傲了一些。
甚至那言行間的氣勢,都好像在拒她千里之外。
她感到從未有過的壓力,若是沒有天時地利人和,她的陛下……當真不好攻略啊……
光影轉換,謝淮木著臉,重回桌案間。
他一手按住桌案,一手在不經意間輕撫耳根——
好險,耳根紅完了。
……………………
謝淮在前方召見應募者,小荷便在后面整理書冊。
每每召見完一個應募者,這位滄、定、司、青、幽五州總管便會摁住額頭,側身喝半杯安神茶。
今日他的茶喝得特別快,苦了親衛頻頻燒水參茶,順便還默默感嘆……
將軍腎真好,這般都不去恭房。
直至到了午食之際,謝淮更是表現出上位者極為難有的仁德,他吩咐太史府廚房做好午食向每一位應募者分發。
甚至他自己,亦與民同樂一般地跟著發放午食。
謝淮這般的做法,與原本的太守可謂是天差地別。
原本的夏太守就算北韃達到家門口,也只與世家廝混,不顧百姓死活。
誠然夏太守比起那青州都督田敬先算是負責的了,田敬先更是做事做絕,北韃大軍當前的情況下,竟自私自利帶走了青州大部分兵力,害得青州絕大部分地區淪陷。
以至于北韃每每屠城,哀鴻遍野、白骨相籍,戶籍更是十不存九、人丁凋落。
他們這些人,還是頭一次遇到謝將軍這般的統治者,愛民如子、與民同樂,不嫌棄出身不說,還親自為他們搭通天梯。
很多人啃著軟乎乎的白饅頭,啃著啃著就哭了。
謝淮發完了所有人,才走到書房后的墻邊,仿佛只是隨意造訪,“小荷姑娘,先足口腹之欲,方才有力氣繼續整理。”
他端來了一盤剛熱乎的包子,他的態度和對外面的百姓沒有兩樣。
只是端食物之時,又貼心拿了條白巾給她擦手,“擦一擦再吃。”
小荷乖乖巧巧地把手伸過去,那雙手并不漂亮,老繭深厚,上面又有不少小疤,似乎吃過很多苦。
謝淮愣住,他只是遞了白巾讓她自己擦,不想她直接把手遞了過來。
謝淮半闔著桃花眼,呼吸有點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