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苒本身就是野路子出身,原先是學國畫的,后來拜師了很多人學習玉雕,才有了如今的大師身份,能在這玉器廠打響名聲,是有幾分實力的,所以他對“蟾酥填畫”這個技法也有耳濡。
他回頭看向蘇陽,重新審視了一下,有種看不透的感覺。
“蟾酥填畫”的雕技一般人可不知道,不光是王師傅,就是整個玉器廠五十多名玉雕師傅,聽過這種技法的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這是北宋時期的一種民間技法,根據《天工開物》記載:“凡鏤刻絕細處,難施錐刃者,以蟾酥填畫而后鍥之。物理制服,殆不可曉。”
“小伙子,我倒是聽說過這種雕法,但是這方法距今已有一千多年了,現在沒人用了,用量用法都很模糊,所以這個風險不可謂不大啊。”
“龐師傅,有句話你有沒有聽說過,風浪越大,魚越貴!”
龐苒不明覺厲的點點頭,正視著蘇陽:“我這里剛好有一件半成品薄胎人物玉雕,如果可以的話,請你給我們示范一下。”
旁邊的王師傅清點好了玉石,正巧回身過來:“什么?龐師傅您怎么能讓外人動刀呢,萬一弄壞了,白費材料不說,也耽誤不少功夫啊。再說了這小子就算會點東西,能有多少?”
玉雕和鑒玉行當,都是越老越吃香,經驗這個東西,沒有一定的年齡和閱歷都是耍流氓,誰會相信一個毛手毛腳的年輕人。
蘇陽確實也沒什么興趣,做好了自己又沒好處,要是做壞了,搞不好還要賠償。
“算了,我還有事著急回家。”蘇陽拉著順子他們轉身要走。
順子低聲跟蘇陽嘀咕了一陣子,剛才他們清點了一下石料,順子的兩塊給一百二,壯子和大民的分別給九十和一百。
蘇陽那塊豆綠石給了一百五,白玉給了二百三,還有一塊十五的土凍石,一共給395塊。
“陽子,咱這價格能出手嗎?”
蘇陽點點頭,這個價格覺得合適,可以出手。
順子他們高興的咧嘴笑了起來,終于能換成錢了。隨后走來一個負責收貨的男人,從錢包里掏出錢,分別給了他們。
手里捏著真金白銀,心里就踏實多了。
“這樣吧小伙子,只要你能演示下那個‘蟾酥填畫’,后面你們來賣料子,我們一分錢不賺,給你們工廠實價咋樣?”
玉器廠的入廠價,比市場價要高出三成左右。這種誘惑就比較大了,順子他們心中一樂:“陽子,你真會假會啊?”
“是啊陽子,別回頭訛上咱們。”
蘇陽嘆了口氣,“那行吧,你說的哈!”
王師傅氣呼呼的白著眼,要不是看在龐苒是玉器廠首席雕師,早就報告廠長去了,在玉器廠里大師的權威是很大的,權利相當于是廠長了。
龐苒咧嘴一笑:“那就請跟我到這邊來吧。”
“不必了,先去準備一下材料吧,需要同仁堂的半斤蟾酥。”
龐苒欣然一笑,看向王師傅:“麻煩王師傅幫忙跑跑腿吧,同同仁堂半斤蟾酥,回頭報賬記我頭上。”
“龐師傅,這....這小子說的你也信,您都不會的技法,他能會個啥?”
“王師傅,凡事不能閉著眼睛看人,辛苦你了。”
“唉,我去。”
王師傅嘆了口氣,惡狠狠的看了眼蘇陽,便騎上了二八大杠朝外騎去。
蘇陽他們跟著龐苒的身后,穿過了車間的人群,來到了中間的一個工作位,這是龐苒平時雕刻的地方,工作臺上擺放著一個尚未完成的仕女人像。
大小跟剛才的嫦娥差不多,就是衣袖款式不同,很明顯這是出自唐代仕女圖,唐朝女性頭上為了彰顯女性的魅力,在雕刻上會用到墮馬髻或者十字髻,其中在髻之間會有空隙,只有用鏤空技法才能富有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