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祐好不容易踉蹌著走到一處相對平整的空地,他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了下來,急促地喘著粗氣,汗水早已濕透了他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疲憊不堪的身形。
他的雙腿內側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這疼痛一陣強過一陣,不斷沖擊著他的神經。
他甚至都不用低下頭去查看,僅憑這難以忍受的劇痛,便能清晰地感知到兩腿之間的皮膚必定已經被磨掉了。
此刻,褲子早已與血肉模糊的皮肉緊緊粘連在一起,仿佛成了身體的一部分,每一次輕微的挪動,都像是在撕裂傷口,讓他疼得幾近暈厥。
李璟祐緊咬著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冷汗不停的從鬢角滑落。
他緩緩伸出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將那緊貼在皮肉上的褲子一點點掀開。
隨著褲子的掀開,鉆心的疼痛瞬間加劇,疼得他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齜牙咧嘴,嘴里忍不住發出“嘶嘶”的抽氣聲,那聲音里痛苦無比。
在這極端艱難的時刻,縱使他貴為大唐太子,身份尊貴無比,卻也無人上前服侍。
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兵,他們身經百戰,見過無數生死,對這種傷痛早已習以為常,他們的眼神中透著堅毅,此刻正自顧自地整理著裝備,對李璟祐的痛苦視而不見。
而那些平日里養尊處優的官員子弟,此刻更是狼狽不堪,他們從小在錦衣玉食中長大,哪里受過這般苦累,一個個比李璟祐還要凄慘,正圍坐在一旁,一邊低聲咒罵著這該死的行軍,一邊費力地掀著粘連在皮肉上的褲子,疼得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
李璟祐忍不住在心底長嘆一聲,他從未像此刻這般覺得自己這個太子身份是如此沉重的累贅。
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長安城中那寧靜祥和的畫面,他多想自己只是一個平凡的普通老百姓,能夠自由自在地穿梭在大街小巷,回到溫暖的家中,躺在柔軟的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覺,將這一路所遭受的痛苦通通忘卻。
可現實卻容不得他有絲毫的逃避,他是大唐的太子,是未來大唐江山的繼承人,身上肩負著皇家的臉面。
哪怕內心深處懊悔不已,在眾人面前,他也必須強裝鎮定,展現出太子應有的威嚴,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
這種艱難時刻,正是他以身作則,為眾人樹立榜樣的時候,他必須挺直脊梁,咬牙堅持下去。
就在這時,王文雙手穩穩的抱著一個水囊,穿梭在疲憊不堪的人群之中。
他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神情,眼神中透著質樸,正認真地給一個個官員子弟分發著水源。
眾人接過水時,都不禁有些愣愣地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驚訝。
要知道,王文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子弟,在這滿是達官顯貴子弟的使團中,他顯得格格不入。
而且,之前還有幾個官員子弟曾仗著家世對他百般刁難,可此刻,王文卻像是忘記了那些不愉快,依舊一視同仁的將水分給他們,這讓大家對他的行為既感到意外。
當王文來到李璟祐面前時,他先是恭恭敬敬的對著李璟祐微微拱手,然后微微欠身,臉上帶著謙遜的笑容,輕聲說道:“太子殿下,喝點水吧,等會兒還要繼續趕路呢。”
李璟祐微微點了點頭,伸手接過水,與此同時,他忍不住好奇的問道:“王文,你的腿,不疼嗎?”
王文再次對著李璟祐拱手行禮,神色坦然,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太子殿下,草民都習慣了。”
“草民自幼家境貧寒,家中以務農為生,每天天還未亮,便要跟著父母下地干活,除了繁重的農事,還要負責每天放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