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流兒那一番話,周遭的氣氛陡然間變得壓抑起來。
李璟祐像是被人猛地扼住了喉嚨,剛到嘴邊的話語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能沉默著,神色復雜的盯著地面,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
而向來行事果斷的徐愿,此刻也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雙唇緊閉,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臉上的神情也滿是凝重
“比起父皇,我們還是太稚嫩了。”
李璟祐在心底反復咀嚼著這句話,語氣里滿是無奈。
是啊,有那無孔不入的錦衣衛和影衛存在,他們的每一個計劃、每一次行動,就如同在朗朗乾坤之下進行,毫無遮蔽,全都暴露在陛下的目光之中,根本沒有半點隱秘可言。
陛下的勢力滲透到了朝堂的每一個角落,防不勝防。
仔細回想起來,從整件事情最初的謀劃開始,陛下或許就已經將一切盡收眼底,只是之前他們所做的那些,都還在陛下所默許的界限之內。
可如今,形勢已然大不相同。
從父皇近來的種種舉動和態度來看,很明顯,陛下已經被徹底激怒了。
但李璟祐心中也清楚,若不采取那些冒險的手段,事情又怎么會有轉機呢?
戶部尚書李煒向來對齊太師亦步亦趨,完全以齊太師馬首是瞻。
平日里想從他手中調配國庫的銀子,簡直比登天還難,每一次申請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搪塞、推諉。
而商業領域,又被財大氣粗的乾宇商會死死拿捏著,他們把控著關鍵的商路和貨源,他的商家根本難以與之抗衡。
在這樣的困境之下,他身為太子,想要獲取大量的財富來推行自己心中的抱負,實在是別無他法,只能選擇冒險一搏。
可現在,這一步棋似乎走得太急、太險,引發了父皇的雷霆之怒……
李璟祐長嘆一聲,他的胸口仿佛壓著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
“你們兩個收一收吧,父皇應該會回來的,你們快些走吧,把事情都弄得干干凈凈的。”
李璟祐強打起精神,對著兩人說道,聲音中帶著幾分堅決,“到時候,我會向父皇請罪。你們要是不走,等父皇回來,必然會遷怒于你們,以父皇的手段,你們可就難逃一死了。”
“走吧,先離開這風頭,等以后再尋機會。”
聽到李璟祐這番誠懇又急切的話語,兩人先是一愣,隨后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有感激,有擔憂,還有不舍。
他們緩緩抬起頭,深深的看了李璟祐一眼,想要將他此刻的模樣牢牢地刻在心底。
緊接著,兩人整齊劃一地拱手,聲音中帶著一絲微微的顫抖:“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李璟祐微微頷首,也拱了拱手,神色堅定而:“走吧,無須多言,我們只需靜待天時。”
轉眼間,乾武十八年春悄然而至。
闊別長安長達一年之久的李承乾,終于踏上了歸程。
這一消息就像一陣疾風,迅速傳遍了整個長安城,一時間,不少官員都覺得如臨大敵,心驚膽戰。
在太子監國的那段日子里,對貪污腐敗之事的查處力度明顯不如陛下在位時那般嚴苛,一些平日里就心懷不軌的官員便趁機鉆了空子,行事愈發肆無忌憚,貪污受賄之事時有發生。
好在錦衣衛當時并未對他們展開清算,讓他們僥幸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