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微低頭沉思,心中卻仍有疑慮:“可萬一陛下覺得我們商會插手朝廷事務,心懷不軌……”
“糊涂!”吝大福打斷他的話,“你以為先帝為何放任我們乾宇商會發展?就因為我們明白一個道理——錢,只有流通起來,才叫錢。”
“我們做生意,賺了錢,再用來修路、建學堂、賑濟災民,在做生意,再賺錢,錢在百姓的手中不斷的流通。”
“可那些人呢?他們把錢藏在自家地窖里,讓銀子爛在土里,讓百姓無錢可用,讓商業停滯不前。”
葉知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想起自己初入商會時,跟著吝大福走南闖北,見過太多因沒錢而日夜工作的百姓。
乾宇商會確實在很多地方修路搭橋,還資助了不少寒門學子。
吝大福走到葉知微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要學的還很多。”
“你現在年紀輕,有著大好未來。”
“記住,我們經商,不僅是為了賺錢,更是為了讓這天下的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
葉知微抬起頭,眼中滿是敬佩:“會長,我明白了。只是這一千萬兩銀子,對商會來說也不是小數目,我們……真的要給嗎?”
吝大福回到座位上,重新端起茶盞:“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這一步棋,看似冒險,實則是為商會的未來鋪路。
只要能得到陛下的信任,以后商會的生意就能更上一層樓。”
“而且,這也是為了天下百姓。”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灑在議事廳的青磚上,熠熠生輝。
窗外雨勢漸歇,一道驚雷卻在云層深處炸響。
吝大福枯瘦的手指撫過檀木桌上斑駁的木紋,忽然重重叩在匾額邊緣。
葉知微下意識挺直脊背,望著會長渾濁眸中泛起的水光。
自入商會以來,他從未見過會長如此失態。
這位大唐商界呼風喚雨的人物,此刻竟像捧著傳家寶般,將匾額邊緣的缺口摩挲了一遍又一遍。
"知道為什么當年先帝即位,天下避其姓名,唯有我乾宇商會可以用這個'乾'字嗎?"
吝大福忽然啞聲開口。
不等葉知微回答,他已經微微起身。
“先帝曾言,'乾為天,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天下若有一處可用朕的名諱,必是乾宇商會。'"
"這個商會,不僅僅是我們的,也是先帝的,是大唐百姓的!"
“先帝以走,我們斷不能讓乾字蒙羞!"
吝大福一把拽起他,渾濁的眼睛里燃燒著奇異的光彩。
"記住,乾字在上,做事何須畏首畏尾?當年先帝將名諱相托,便是要我們替百姓立命!"
老人突然抓起案上狼毫,飽蘸朱砂在宣紙上疾書,"乾"字最后一豎力透紙背,將宣紙都戳出個窟窿。
葉知微望著墻上"乾"字與先帝御筆交相輝映,忽覺肩頭的分量重若千鈞。
那些關于銀錢買命的疑慮,在這跨越一代人的信任面前,竟顯得如此渺小。
“會長,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辦。”
吝大福點了點頭。
“另外,將這枚玉佩送去長安,送到兵部尚書吳天巖的府中,知道了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