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的馬車,一路穿過京城回府。
馬車內,王夫人猶自恨恨,“老爺,咱們堂堂太尉府,位列三公,還真怕了他們成。”
太尉氣不打一處來,臉黑如鍋:“你還有臉提?”
“妾身難道說錯了嗎,向來只有巴著咱們的,顧家功勞再大又如何,論權力,論人脈,咱們家差在哪里?”
“你個蠢貨!”太尉斥道。
“本想給你留些顏面,不在下人前訓斥你。奈何你只吃虧不長教訓。天子腳下,我不指望你謹言慎行,給我多少助力。卻也容不得你這樣張狂跋扈,胡作非為。”
王夫人咬牙:“老爺這是什么意思?”
“為了顧全岳家和太尉府的臉面,我低聲下氣進宮求旨。被圣上罰在殿外跪了兩個時辰,你在顧家撒野,圣上比我更早一步得到消息。”
他滿臉嘲諷:
“你還想告御狀,簡直笑掉我的大牙,你這一派作風,居然妄想圣上給你作主,做你的青天白日夢。且等著吧,用不了多久,皇后宮里定要傳你說話。”
王夫人大驚失色,這才真正知道,事情發展早已超出她的控制,有些怕了。
“怎么會,消息怎么會傳得這么快?”
“你以為旁的府邸怎么不聯合大鬧一場,干脆將此事硬抹了,當沒發生。畢竟人多力量大。”
這也是王夫人奇怪的地方,她當時有恃無恐,便是有這重倚仗,法不責眾。
“顧柏冬蟄伏二十年,又卷著一身軍功殺回京城,逼得圣上翻了自己當年布的糊涂局,你當他是吃素的?你可知道,圣上至今都拿不回三十萬邊境軍士的兵符。”
“他怎么敢,圣上就由得他?!”
“顧柏冬長了當年顧家老太爺和威遠將軍的教訓,他不主動交出,圣上也奈何不得,還要好好供著五殿下,免得顧家一個不滿意,反了。”
太尉大人目光如刃,刀刀直插發妻,“你狗膽包天,今日躺在棺里的可是顧府老太君,不管你是什么心思,但怎么竟然敢在喪儀上動手。”
“妾身哪知道他這般警醒,聽說他夫人沒趕回來,一個男人哪能曠多我?老爺你也說顧家勢大,要是能扯上關系,于老爺總是好的。咱們雪柳出落成那樣,妾身想著機不可失……”
“機不可失?我聽聞他瞞著妻小去邊境幾年,跟個佛子一樣,這才多少時日?蠢婦,現下兩家算是結了仇,別說結交,他不來報復,就阿彌陀佛了。”
“他一個男人開過渾的男人,哪當得了佛子,不是外面胡亂傳的吧。”
“怎么不可能,大丈夫忍常人不能忍,所以成事。他若只是個尋常人,顧家又怎會有今日。”
王夫人不由深深地看著他:“老爺不是常說,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太尉大人老臉脹成豬肝,“人和人不同,如何能這樣比較。”
對方嗤了一聲,“嗯,同樣的事放到老爺身上才合理。今日妾身這局若是設給老爺的,想來結果也盡然不同了。”
言罷,她目光挪開看著車簾子發呆,再不理太尉。
陪車的婆子眼觀鼻,鼻觀心,一點動靜都沒有,像尊木佛。
太尉大人惱羞成怒,揚起巴掌就掃了過去:“賤婦,爾敢騎到爾夫君頭上?”
這一巴十成的力,王夫人嘴角當場洇出一絲血線。
她捂半邊臉,哀莫大過于心死,笑得諷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