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七八日過年,滿京的這段時間幾乎見不到冬陽,盡是灰蒙蒙的。
顧家二老擇吉時下葬,護國寺的了塵高僧,新臨現場,念經撒土。
出殯隊伍綿延數里,光孝子賢孫就占二里,凡遠遠目睹者,沒有不嘆一句顧家枝繁葉茂,子孫豐盛的。
相比之下,太尉府的隊伍,就過分凋零了,因著這位庶女的身份和年紀,除了一口棺木比尋常百姓的好些,送葬的人除了做法場的和尚,更多的也只是下人了。
白頭人送黑頭人,按禮太尉和其夫人,是不隨行的。
但不知是為了彰顯對這個庶女的重視,還是別的什么原因,總之夫婦二人竟出現在隊伍中。
有心人試圖在隊伍里尋找那位,傳說中上不得臺面的瘦馬生母。按身份論,她反而是最合適送人落葬的,這會卻不見蹤影。
王太尉自己也感到意外,以為是夫人故意不讓她出現,心里頗有微詞,覺得婦人果然是目光短淺。
其夫人想法,與他不謀而合,亦以為他吩咐的。
互相在心里都瞧不上對方的做派。
他們算好了時辰出殯,如愿在城門口面對面撞上。
這幾日兩府的糾葛摩擦,滿京傳得沸揚,婦孺皆知。
王家拖了時辰,兩邊碰上時,已到巳時中。過路的百姓們眼里見此情景,不由都暗暗有些興奮期待之色。
好事者甚至已經當場溜走去叫人。
太尉大人滿面悲戚,面色陰沉,余光鎖定了對方隊伍中的某條人影。
顧家隊伍一認出迎面是太尉府的人,也人人面露厭惡之色,下人們更是直接瞪著太尉府這邊。
接掌將府的新家主顧柏冬沒有下令,下人們便一動不動,大有你們有本事就硬穿過去之意。
太尉府出殯隊伍打頭的和尚先開了口,“無量壽佛!各位施主,死者為大,還請行個方便。”
一個小庶女,自然是沒有那個榮幸請動護國寺僧人的,這些和尚也不知道是哪間野廟子找來的。
現場劍拔弩張,火花四濺。
路過的百姓,腳下放緩,幾乎滯在這一處沒有挪移半分,眼角余光瘋狂往城門處瞄。
雙方眼神膠著,氣氛在哀樂的襯托下,超發詭異,沖突眼看一觸即發!
“大人——”
忽地由遠而近一聲尖厲的女聲傳來。
王太尉夫婦倆面色倏變,在場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披頭散發,狀若瘋癲年輕婦人,直奔太尉府的隊伍而來。
很快,婦人便趔趄奔至眾人跟前,雖十分狼狽,卻不難發現,她容色極為出色,研麗無雙。
“老爺,夫人!”她哭喊著直直撲至太尉夫婦倆跟前撲通跪下。
瘋狂叩頭:“奴求求你們了,別關著奴,奴聽話!”
如此情狀,百姓們一下都反應過來這位婦人的身份,紛紛竊竊私語交流起來。
“
看來是死了這個小庶女的生身娘了,天可憐見,是不是已經瘋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