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明晃晃的以德報怨啊,顧家不愧一門忠雄。”
“顧家家風正啊,仔細想想,這幾十年,也沒聽說顧家傳出什么混不吝的事,一家子都是正派人。”
“還很有善心,月前這里逃荒饑民聚集,顧家施粥的日子是最久的,不僅日日開棚,粥都比別家稠些。”
“真是,我也聽說了。”
“這樣善心的人,怎會有他們所說的惡舉,現下是他們的小庶女自己親口確認的,總沒跑了吧,這顧家啊,就是被太尉府坑了,硬冠的惡名。”
“退一萬步講,即便真有自縊的事,本來也是太尉府行事不端在前,老子活了幾十年,沒聽說過誰這么不要臉,著紗衣上別家吊唁的。”
“你們看看,是不是就是身上的那件,顧家好心,還解了自個的披風給她遮一遮,哎喲,不忍看,長針眼……”
事已至此,太尉夫婦再無從狡辯。
他狠狠一甩袖,“回府!”
丟下這一句,轉身欲走:“此女清白已失,閨譽有損,帶回去送進佛堂。”
“慢著——”顧柏冬道:“太尉大人,不會想著就這么全身而退吧。”
“拜這個不孝女所賜,如今我太尉府顏面全無,你還想怎樣?”
“太尉府的顏面與在下無關,不過,顧府的近日的聲譽,卻是與太尉府息息相關……”
太尉足下頓住,回頭。
半晌后吩咐近侍:“將人都散了。”
近侍立馬開始趕人,太尉府的下人跟著一起,喝斥著要眾人散去。
太尉:“顧大人有佬條件,這逆女錯在先,老夫代她賠罪。”
“父親!”雪柳抹著眼淚:“明明是嫡母的意思,女兒是依她吩咐行事,如今出事,卻要女兒一人擔了這罵名?”
“你住口!你嫡母她賢良淑德,待人謙和,素日里等你十二分好,你怎好為了自己脫罪,就攀扯她。”
無論如何,損失一個庶女便罷了,反正是白眼狼,定是不能讓夫人也拖下水的,這一點,太尉大人拎得很清。
“你若是還有半分良心,做下這樣的丑事,又失了清白,就該以死謝罪,免得拖累府里。”
雪柳站起身,直視生父,緩緩道:“在你眼里,女兒已經是棄子了是嗎?”
“什么棄子不棄子的,《女則》、《女戒》都讀到狗肚子里了?你蒙了心性,做下這等丑事,如今又清白全無,以一人之力,令太尉府蒙羞。你自己說,你若是個有氣性的,應該如何?”
“太尉大人這是何意,顧某向你要個說法,你卻對著令女郎咄咄逼人?即便我不管后宅之事,卻也知道,一個庶女自身主意再大,也不可能憑一己之力,著衣清涼地走出后院。”
顧柏冬面色微動:“恕在下直言,你摘清尊夫人和太尉府自身的意圖,是不是明顯了些。”
“父親,臉面難道比女兒一條命還重要嗎?!”雪柳忍不住吼道。
“邊線對敵,改了尚能割城求和,事已至此,父親該賠禮賠禮,該道歉道歉,只要他們能提出,咱們能做到,總能化解的。”
場面一度靜寂,太尉定定地瞧著她。
雪柳恍然悟了自己的天真,她喃聲道:“既如此,那女兒活著有何用,這生養的恩情,今日還了你罷。”
話落,一頭撞向那朱紅的木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