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急喊:“阿姐!”
平安手里還握住剪子柄,下意識拔出來時,手抖得跟篩糠似的,剪刀啪
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盯著還顫動了幾下才停下的剪子,良久,有些呆呆地緩緩抬頭看如意。
囈語一般:“我……殺人了……?”
平安不懂殺人,她這一剪子,其實是照他肩上插的。祝大少揪她的發,把她身子拉得低了,才正好插到他要害上。
如意猛地撲過去:“你沒事吧?”
“我……”
如意飛快捂住她的嘴:“別怕,你等我。”
說話間人已起身,走到廟外轉了一圈,回來平安還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她半蹲下,盯著她的眼睛。
“阿姐,你聽我說。”
平安眼珠子慢慢轉到她身上。
“還在年節里,外面沒人,這里的事沒人知道。咱們挖個坑給他埋了,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如意用力扶住她的雙肩,發著她自己也沒覺出的顫:“阿姐,你別往心里去,想想阿娘,想想咱們好不容易才脫離出來。”
“可是……可是……,這是條人命啊。”
“人命怎么了,他活該。他死了才好呢,死了往后都不會來找咱們要銀了。”
“你說得對。”平安像被敲醒了神智:“大不了一命抵一命,起碼你和娘可以安生過日子。”
“沒有一命抵一命,誰也沒看到,咱們將人埋了,就埋這廟后,也算是給他超度了。”
如意忽地想到了什么,甚至有些喜意:“說不準是正是菩薩看到了我們的難處,冥冥中保佑著我們,才讓他死了。”
她說完這些,像是替倆人的害怕找到了解脫的依仗,想了想,越發堅定:“對,肯定就是這樣的!”
“對,是菩薩要他死。”
“沒錯。”她心下定了許多,“咱們快動手吧,等下有人來就麻煩了。”
姐妹倆合力將人先拖到了菩薩后面藏著,才去外面動手挖坑。
好在叫她們在廟門的門角后,找到兩把帶豁口的鋤頭,也不知是誰,幾時留在這的,正好能用上。
平安當下身弱,做不了什么活,挖坑的主力是如意。
二人在寒峭的春風里,累得滿身汗,但鼻尖和手都凍得通紅。
如意停下來,往手上哈了帶霧的熱氣:“阿姐,回去咱們可得咬死了,就說他拿了錢便走了,其他的咱們一概不知。”
“我知道,娘性子軟不會說謊,她要是知道了,徒增擔心,可能還會做些我們想不到的事兒來。”
“她要是知道了,免不得日憂夜憂,說不準就跑去官府,頂了這禍事。”
姐妹倆擔心不無道理,她們娘確實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但是,大哥那幫狐朋狗友,是看著我們一起走的,祝家若是找到這些人,必定還是要來找我們要人。”
如意想了想,“我倒有個主意。”
……
入夜,京街千味樓旁的小酒館。
一道醉沉了的身影從里面搖搖晃晃出來,正正撞翻了從千味樓出來的一位貴夫人。
貴人被沖撞,丫頭、婆子們驚成一團,一擁而上去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