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呼吸偏弱,不是睡沉那種均勻綿長。
映雪無聲地將車里備的薄衾展開,蓋到她身上。
一路無話回府,車停時阿雁道:“祝大少那邊,現下是什么說法?”
“他們已經信了,人是醉酒后自個失足跌到河里溺死的。怪也只怪母女仨個私帶了財物出府,才引得人上門討了私自去吃酒,沒往那上面想。”
“入宮前,讓她們娘仨見一面,然后給她們娘轉個去處,莫再留在京里。”
“可夫人不是答應了那姐倆?”
“我不了解寶妃,即便了解,困在宮里二十幾年,性子也變了。我能保證自己守諾,卻擔保不了變故,去找個地方,讓她好好安度晚年。”
映雪垂眸,夫人這是在擔心,那婦人最后,會反成為寶妃拿捏姐妹倆的籌碼。
明明她經的殺戮也不少,但牽連些無辜之人時,總是容易心軟。
“那奴婢稍后著手安排。”她放好薄衾,取了披風替她攏好,才先一步跳下車。
一抬頭,兩條頎長的人影過來。
忙行禮:“主君,二少公子。”
顧柏冬:“夫人在車上?”
她點點頭,阿雁正好露出半個身子,見了他們,還受了小小的驚嚇。
“你這是什么反應,我們是土匪惡霸?”男人神色略顯不虞,朝她伸出雙手。
她配合著轉移重心,叫他抱下車來。
“只是沒心理準備。
”她停在原地,等顧柏冬先行:“入府吧。”
顧明智觀她神色,眸光閃了閃,瞥了眼映雪。
夫妻二人聯手在前頭走,待入了歸暮苑,直接進了房,映雪候在門外。
阿雁神色有些懨懨,“你若有事自去忙吧,不必陪我。”
男人看著她:“怎么了,出去遇事了?”
“沒有的事,想是中間吹了風,有些昏乏,你自去忙,我躺一會。”
“我陪你。”
“真不必。”任由男人替她解了外衣放在屏架上,阿雁徑自往榻邊走去:“我說真的,想睡一會,你陪不陪,我都是想睡,別耽誤你的正事。”
顧柏冬默了一會,稍頃:“好,那我看你睡下,再出去。”
阿雁頭有些重,興許是壞情緒上來了,自己悶的。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替寶妃尋人的時候,還沒想那么遠,后來慢慢意識到,皇宮大內,豈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一個人進了宮,其實多半是沒有活路的,像祝家姐妹這種,
任務完成,死體面些。
任務失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這把刀若不是寶妃自己舉,就是顧家來舉,顧家誰舉呢,無非是婆母或者她。
但祝家姐妹有什么錯呢,脫離祝家是反抗,殺了祝大少也是反抗,世道如斯艱難,她們娘仨所求不過是松快點過日子罷了。
她想著事,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顧柏冬走出門外,映雪抬頭,接收到主君的眼神示意,猶豫了一下
,隨后跟上。
二人站在院子門口。
“夫人今日出行去哪了?”
“去看祝家姐妹。”
“中途可有發生什么事?”
“沒有,看完就回來了,只是情緒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