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是顧府的老人,是如今府中主君的乳母,當下更照顧著長房受寵的小姐,下人們都當她主子尊著。
秦嬤嬤斂衽進來,見面先行主仆禮:“老奴問夫人安!”
“嬤嬤快快請起,不必拘禮。”她親自將人扶起,“賜座。”
映雪端了張錦凳過來,請她坐下,招手叫人給嬤嬤看茶。
“嬤嬤鮮少到我這來,可是有事?”
“是有一事。”秦嬤嬤開門見山:“明悅小姐近日潛心課業,功課出色,夫人可曾聽報?”
“聽到了聽到了。”阿雁唇角都是笑意。
“我聽聞給她授課的先生,向來板正,卻好幾回點名表揚她,想必確是極出彩。我這做母親的聽著自是高興。”
“嗯,少小姐回來后,跟著府里經了不少事,性子上沉穩不少,規矩知禮自不必說,現下課業也這般出色!”
她說這些話時,面上是掩不住的自豪之色,可見是一心為明悅。
“老奴想,是時候帶她出門見人了。小姐下個月過了生辰,就九歲,與其等著年長后一鳴驚人,不如這個年紀慢慢積攢名聲。”
阿雁知道她的意思,成名要趁早,京中貴女為了日后說親,無論才藝,還是外間的聲譽,都是打小開始培養鋪墊的。
閨閣女子出閣前,無人知道的地方,父母不知要為她們操多少心,做多少事。
阿雁感嘆這年頭,女孩兒的幸福,竟爭激烈到要從八九歲開始謀劃。
不過她還是點了頭:“嬤嬤所言甚是,這事兒我交待她幾個嫂嫂和幾位奶奶那邊,往后各府的吃請,各家小姐各類宴請拜帖,都帶上她。”
“小姐聰慧,學東西也快,咱倒不說一心奔著往后的親事去,她這樣年紀,是該去外面見識下眉眼高低了,往后她掌一府后宅,就會知道,這里面的學問大呢。”
“正是如此,虧得你替她考慮這樣周全,我這個做母親的屬實失職了。”
秦嬤嬤聞言,神情卻嚴肅起來:“老奴僭越,說幾句教,夫人莫嫌。”
“嬤嬤不必如此,按理,夫君都尊你一聲乳母,在外幾年,偌大的宅子也萬事多倚仗于你。我可是將你當正經長輩看的,但說無妨。”
“那我就直說了。”
阿雁頷首。
“夫人愛寵孩子,但該約束也得約束,少小姐和少小公子年紀還小,一昧順他們的心意,只會養成他們天真、沒有城府的性子。”
要只是簡單富家小姐、富家公子,心思單純些,嫁到簡單的人家或是做個紈绔,都無所謂。
生在顧家,卻由不得他們如此。
顧柏冬風頭正盛,顧家背后連接的是當今太子,天真只會害了他們。
“嬤嬤提醒得對,是我所慮不周。”
秦嬤嬤觀她神情,確實沒有著惱的痕跡,不免松了口氣。
眼前這位現下是將府正經的當家主母,她再托大,也不能在她跟前倚老賣老,只是硬著頭皮提點兩句。
“夫人不惱老奴多嘴就好,那沒的事,老奴先告退了。”她欲起身告辭。
“嬤嬤難得過來一趟,用了午膳再走吧。”阿雁誠心留人:“主君一會就回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