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只見一截閃爍著幽冷寒光的細薄鋒刃,不知何時已從背后精準地穿透了他的心臟,從前胸透出寸許。
一個戴著兜帽的身影如同壁虎般貼在他身后,左手小臂緊貼著他的背脊。
袖口處,那致命的袖里青鋒正緩緩縮回臂鎧之內。
刺客眼中的兇光瞬間熄滅,身體軟軟倒下。
砰砰砰——
幾乎同時,數聲沉悶如雷、卻又異常短促的爆鳴驟然響起,火光在黑暗中一閃即逝。
最前方撲向馬車的刺客,身體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胸口或面門猛地炸開一團血霧,整個人向后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
守夜人手中短銃的槍口正冒著淡淡的青煙,他們開火的時機精準得可怕,在刺客躍起的瞬間,一擊斃命。
突然殺出的守夜人讓刺客們亂了陣腳,而護衛騎兵們也沒閑著,已經在馬車附近組成了防衛陣型。
眼見從道路前后涌過來的騎兵越來越多,刺客們知道行刺不成,果斷選擇了撤退。
守夜人們哪能如他們愿,早已配合騎兵們堵住了刺客的后路。
側翼包抄過來的騎兵來回沖殺,沒有甲胄的刺客不是他們的一合之敵,紛紛倒在血泊之中。
而守夜人的戰斗方式,則與騎兵們大開大闔、硬碰硬的廝殺截然不同。
他們如同陰影中的,利用樹木、土坡作為掩護,身形飄忽不定。
袖劍如同毒蛇吐信,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出,總能精準地洞穿刺客的咽喉、心臟或脊椎。
手中小盾格擋反擊一氣呵成,盾緣的鋒刃化作致命的切割工具,切斷刺客的最后生路。
速度!效率!冷酷!
同行最了解同行,若論刺殺,守夜人是他們祖宗!
刺客們引以為傲的潛行突襲,在守夜人面前顯得笨拙而可笑。
林中不斷傳來短促的悶哼、利器入肉的噗嗤聲、以及身體倒地的沉悶聲響。
李霖坐在馬車內,透過車簾的縫隙,將這場一邊倒的屠殺盡收眼底。
那些兇悍的刺客,在奉國騎兵和守夜人面前,如同麥稈般被輕易地割倒。
戰斗開始得突然,結束得更快。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官道上已是一片狼藉。
騎兵們喘著粗氣,警惕地圍在馬車周圍。
而他們腳下和道路兩旁的林邊,橫七豎八地躺著數百具黑衣刺客的尸體。
死狀各異,但大多是一擊斃命,傷口多在咽喉、心臟等要害,干凈利落。
濃重的血腥味幾乎凝成實質。
白色的身影如同來時一樣,無聲地重新融入馬車周圍的陰影中。
曲近山走到馬車旁,隔著車簾,低聲稟報:“殿下,刺客共計三百余人,盡數伏誅。我方護衛輕傷十三人,守夜人無折損。”
李霖深吸了一口血腥味的冰冷空氣:“可能看出刺客身份?”
曲近山搖了搖頭:“除了一身黑衣外,他們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之物!”
“守夜人們留下了幾個活口,但都在牙根里藏了毒藥,未等問出什么便自盡了,應該都是死士!”
李霖眉頭緊鎖。
三百多個死士,也算是不小的手筆了,培養死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也不知是誰恨自己入骨?秦王?晉王?還是那些賊心不死的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