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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早膳過后,裕安郡主就上門了。
她由謝府的管家引領著,走過回廊時遇見了謝珩。
她對上謝珩深邃幽冷的目光時,整個人一下子僵硬住。
管家對謝珩行禮,謝珩則是對裕安郡主拱了拱手,行的是臣禮:“裕安郡主。”
只是打個照面,謝珩很快走了,裕安郡主卻出了一頭冷汗,心里暗暗想:謝珩和當初那個狀元郎的差別竟然這么大了,現在的他真是令人心驚膽戰。
唐挽和裕安郡主出去了,馬車后面緊跟著一群府兵,還有一隊受謝珩命令而來,全程護送她們的黑衣司衛。
她們去的是郊外,盛恩老夫人命人搭了幾個大棚子,她就在其中一個棚子里施粥。
唐挽跟著裕安郡主走了過去,穿著樸素衣裝頭發花白的老夫人正忙著,一勺一勺地舀粥給排著長隊的農民。
“今年秋收欠收了,又要交那么重的賦稅,這些種地的百姓一天只吃一頓,可能都熬不過去,偶爾來施施粥,應該能幫上一點。”老夫人沒有看走到她身邊的兩個年輕女子,只是語速很慢地說著。
唐挽帶了很多包子饅頭過來,就在旁邊的棚子里讓人分。
她現在身子重,站半個時辰就站不住了,幾個侍女緊張兮兮地盯著她,一有機會就勸她坐下。
唐挽不是個逞強的,她累了就坐到椅子上休息。
不一會兒,盛恩夫人慢悠悠地錘著腰走過來,唐挽起身行禮,請她坐下。
盛恩夫人看了她一眼,目光溫和平靜,伸手示意她也坐下。
“我早就聽裕安說過你了,可是聽說和親眼見到是兩碼事。”老夫人笑著,抿了一口茶,看著唐挽,“只有親眼看見,才知道裕安說的都沒錯。”
唐挽垂首,嗓音謙和地回了兩句。
老夫人悠悠地道:“其實我遠遠地見到過你夫君謝珩,他那么年輕,做的事,卻一點都不像他這個年紀能做到的。”
唐挽微微蹙眉:“老夫人,誰行事都有自己的原因和目的,我相公也不例外。”
老夫人一雙精明的眼睛注視著唐挽:“別緊張,我不過是感慨著后浪推前浪而已。”
她的目光定在唐挽臉上不動了,眼神很深:“說起來,你和我一位故人長得有幾分相像。”唐挽心中輕輕一笑,她今天外出沒有化妝,原本的面容和逝去的母親有五分像,想來目的已經達成一半了。
可這還不夠,唐挽繼續和她聊,一炷香后,她們再度去忙活施粥的事時,唐挽不經意地撩了撩發絲,而后的粉紅色悄然露在空氣里。
老夫人原本穩健的腳步頓住,手中的一串佛珠墜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唐挽連忙回過頭,想替她撿起來,下一秒被她握住了手。
唐挽清澈瑩潤的眼睛望向她,猝不及防被她眼中犀利至極的神情嚇一跳。
那種犀利的眼神只是一瞬間,老夫人很快收斂住了,遍布皺紋的臉上露出失神的笑容,她緩慢地點著頭,聲音很輕:
“你叫唐挽,挽回的挽……好名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