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挽站定,環視四周,抱起胳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的司機又怎么了?”
郁深在六步臺階中間,仰頭看著她,狹長的眼睛墨色深深:“沒有怎么,我叫她走,她不敢不走。”
唐挽偏頭一笑:“你還真是實話實話。”
“我不敢騙你。”郁深定定地望著她,黑眸跳躍著的火光,仿佛想要將她吞噬,但又很害怕她發現,所以只能暫時藏著。他對她伸出手:“挽挽,我送你回去。”
唐挽盯著夜色中燈光下的噴泉看了一秒,就轉頭重新看向他。
她輕聲道:“郁深,你在得寸進尺嗎?”
錯雜的光影落在她的眉眼,愈發朦朧的美眸在他眼里,哪怕是假象,他也覺得那是溫柔恬靜、含情脈脈。
郁深喉結動了動,“對。”
唐挽笑了一聲,把肩上的包包拿在手上,甩在他身上。
他很自然地將包包拿了起來,認真看著她:“走嗎?”
唐挽停頓了幾秒,對他伸手:“還我。”
郁深把包包遞給她,唐挽毫不客氣地再砸了他兩下。
別墅里的管家聽見了這動靜,他卻只能眼觀鼻鼻觀心,不敢走出去。
開玩笑,要是撞到被太太傷透了心的先生面前,被扣兩個月工資都是輕的。
但管家想得不對,被打的郁深沒有一點失落,臉上甚至有了笑容,眼睛黑亮黑亮的,攻擊性和侵略性慢慢地透出來。
“走吧。”唐挽沒再看他,踩著高跟鞋路過他身邊。
郁深先過去,給她打開副座。
車子駛出庭院,往路上開,漸漸遠去。
唐挽看著窗外,淡淡道:“你這車速,被人追尾有你一份。”
郁深開得慢:“我有分寸。”
樹木往后倒退,安靜的車內,郁深忍不住道:“我沒有生辰辰的氣。”
唐挽偏了偏頭:“嗯?”郁深握著方向盤,慢慢收緊,嗓音很低:“我看著辰辰,只是在想,為什么沒有我的份。”
“……就算有,你會穿?你的衣服只有黑白灰三色。”
“我會穿,而且不是黑白灰,沒離婚的時候,你會給我買藍色和紅色的西裝,我都很喜歡。”
唐挽:“……你今天話有點多。”
“因為我得寸進尺。”
唐挽扶了扶額,閉著眼抵在車窗上:“不給你,因為你得寸進尺。”
郁深沒再說話,但唇邊多了一抹清淺的笑意,倒退的樹影掠過他的眉眼,柔和得不可思議。
平靜地談話,在之前看來比夢還虛幻。
路過最后一個紅綠燈路口,是紅燈,他停下來,看著前方的十字路口,眼睛變得很深,像是打翻了一團墨水,暈不開的濃稠墨色。現在其實就很好……但不夠,遠遠不夠,他的貪心是喂不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