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筆沾上那一盤紅色的顏料,在其眼中一點。
描魂畫魄,紙人點睛。
活。
紙人活過來,歪著腦袋笑的眉眼彎彎。
還沒有說什么,男人臉上的溫情不再,眉眼下壓,極為冷漠,赤著腳走到桌子前拿出蠟燭欲要點燃,宮裝女子撲跪在地上:“大王…大王饒她一命吧!”
“不過是一頁紙與一根竹,何必心軟。”男人慢騰騰道。
宮裝女子含淚:“許是妾身也是一頁紙一根竹制作而成,故而對她們生了慈愛之心,便留下吧,大王。”
“他們尚未認主,此火一燒,便魂飛魄散了。”
“笑話。”男人嗤笑:“一個紙人,哪來的魂。”
宮裝女子哀求:“大王……”
男人冷漠的盯她半晌,將燭火扔到地上,回頭繼續研究新的紙人。
宮裝女子將新生的紙人扶起來,從房間里拉出來,紙人尚不知道剛剛差點經歷一場死劫,只覺得這女子十分溫柔,遵循著心里的感情,甜甜喊一聲:“阿娘。”
女子溫婉一笑,面上竟有些凄苦,慈愛摸摸她的腦袋:“我也不知道我是心善還是心狠,世間多苦楚,卻還要留下你們。”
“阿娘?”紙人聽不懂。
女子便笑,牽著她手:“我帶你去找你姐姐們。”
女子帶著新生紙人從云渺面前而過,她身影踏出遠門時,宮影重重,碧燈月樹,有為泡影,化作水汽消失。
再睜開眼,云渺與小男孩并立站在長長的甬道中,身側的院門閉著,她原是從未踏進過院子。
如此幻境,不知不覺將她拉了進來。
給她看了一段故事,再結束。
是想要告訴她什么。
小男孩朝著云渺身邊靠近一些,小手拽著她的衣服:“姐姐,墻上有東西。”
墻上爬行著一個軟體人,看到他們伸著長長的脖子看過來,見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又自行爬開。
云渺對這種腦子開化不夠的精怪沒興趣。
這種軟體人是妖人的一種。
攻擊力強悍,比較難死。
屬于四肢發達小腦萎縮的一種,應該是來參加婚宴的玄學人士帶來的,出來玩卻找不到回去的路和主人,還在這里找尋。
小男孩對軟體人更沒有興趣。
他試圖裝作害怕的樣子。
還沒開始裝,云渺的手忽然牽住他的手,拉著他朝前走。
小男孩瞳孔微微一震,垂下眼眸,眼底有流光閃過,他又抬起頭看握在一起的手。
眼睛里幽幽深深,情緒深藏眼底。
只是他之前低頭的那一瞬,沒有看到一抹細細的光從云渺手里傳遞到他的體內。
紫衣快瘋了。
她今夜睡得沉,半睡半醒睜眼的時候,看到云渺坐在她屋子里喝茶。
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是做夢。
自從遇到云渺之后的確是夢到過她幾次,但沒有這么清楚。
紫衣以為是場夢,開始并沒有慌張,兀自坐起身看到家主坐在云渺對面喝茶,看到她醒來,家主如小孩一樣笑開:“姐姐,你怎么一個人回來睡覺了,我找不到你,讓云姐姐帶我回來找你。”
紫衣暗自掐自己一下。
劇痛。
很好,不是夢。
“抱歉,我太困了。”紫衣走上前,心里是麻木的面上溫溫柔柔笑開:“多謝小姐。”
云渺似笑非笑道:“不客氣。”
“真想不到能在這里見面,云小姐也是來參加蔣家婚宴的嗎?”紫衣為云渺和家主添茶。
云渺靠在椅子上,目光泠泠的點點頭。
“真是有緣。”
這種寒暄對云渺來講過于親熱,所以沒有接話,紫衣始終掛著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