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他咀嚼著這個姓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轉頭看向周若璃。
“他給你看了什么?”
周若璃從包里取出那張泛黃的照片遞給陳知行,陳知行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照片。
“1998年7月16日,港務集團。你看這個人。”
年輕時的路正平站在范承均身后半步的位置,這個站位在體制內意味著什么,他們心知肚明。
“當年港務集團改制,最后查出來的贓款少了三千萬。”
周若璃的聲音很輕:“我查過資料,那會兒路正平正處于調任中湖市市長前夕。”
陳知行腦子里忽然響起呂少華辦公室里那番意味深長的警告。
他摸出手機,撥通了于清河的私人號碼。
“師兄,98年港務集團有貪污受賄的案子嗎?”
于清河聽到這番話之后,也是愣住了,顯然沒有想到陳知行居然會問一樁十年前的舊案。
“98年港務集團?沒有。”于清河直接回答。
“確定嗎?”
“昨天我才查了98年的所有案件目錄,可以確定98年的時候,沒有港務集團沒有任何貪污受賄的案件....你是發現了什么?”
陳知行和周若璃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已經很明顯了嘛。
“沒有案件記錄...可若離這邊卻是得到一個消息,說是在98年港務集團改制的時候,少了三千萬。”
“而最關鍵的是,在這個時間點,是路省長即將調任中湖市長的前夕。”
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于清河作為老紀委出身,這個事情他一眼就能看出有問題。
“我去查,等我消息。”
掛斷電話之后,陳知行看著窗外。
沈明翰的布局已經非常明顯了,他只要從京城回來,那就會帶回來一把尚方寶劍。
屆時,本土派、空降派等一系列派系山頭都會陷入亂戰時期,絕對會將斗爭層級推向一個新高度。
沈明翰也相當于是在鋼絲上跳舞,一旦繃斷了,沈明翰也得倒霉。
但他的確沒時間了。
這個炸彈,甚至得由他親自引爆。
......
傍晚。
老干部療養院一號樓的松柏在暮色中簌簌作響。
范永懷推開雕花木門時,紫檀香混著濃重的中藥味嗆得他喉頭發緊。
“二爺爺。”他對著藤椅上的枯瘦身影躬身。
范承均沒抬頭,青筋凸起的手指正捏著枚黑子,在殘局上懸而未決。
棋盤邊沿的紫砂壺缺了個角,是路正平和自己拍桌子的時候震到地上去的。
“京城到北湖的高鐵通了。值得你親自來送我這把老骨頭最后一程?”老人突然開口,痰音里帶著譏諷。
范永懷目光掃過床頭的心電監護儀,心率曲線像垂死掙扎的蚯蚓。
他不動聲色將禮盒放在茶幾上,掀開絨布露出支百年野山參:“三叔托我帶的,長白山獵戶手里收的。”
范承均終于抬頭,老花鏡后的眼睛渾濁:“放那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