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主任...”蕭景明剛開口就被玻璃碎裂聲打斷。
趙道然竟徒手捏碎了紅酒杯,暗紅酒液混著血絲順著掌紋蜿蜒而下。
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在遼安當鄉長時,也曾這樣徒手拍碎過刁民扔來的酒瓶。
可眼前這個笑瞇瞇的年輕人,比當年那些舉著鋤頭的暴民難纏千百倍!
“好...好得很吶!”
趙道然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金絲眼鏡滑到鼻尖都忘了扶。
“陳主任要道歉是吧?”
蕭景明瞳孔驟縮,那根本不是擦血,是在用疼痛壓抑暴怒!
這位省長此刻的表情,像是被逼到墻角卻還要保持優雅的老狼。
“我趙道然...”
他的聲音突然低得可怕:“五十三歲,正部級,趙家三代領軍人物...”
每說一個詞,臉上肌肉就抽搐一下,仿佛在親手撕下自已的尊嚴標簽。
陳知行卻突然湊近,帶著薄荷味的氣息噴在省長滲汗的額頭上:“您漏說了。”
“您馬上還要成為建國以來首個坐被告席的省長。”
說完還體貼地幫他把眼鏡推回原位。
“砰!”
趙道然終于一拳捶在餐桌上,震得餐具叮當亂跳。
但更讓他憤怒的是,自已失控的拳頭反而讓那個小混蛋眼睛一亮!
那分明是獵人看見獵物踩中陷阱的興奮!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啊!
趙道然渾身都在顫抖,不是憤怒的顫抖,而是某種更可怕的、被當眾扒光所有體面后的生理性戰栗!
這也是忍耐到了極致的表現。
霍元嬰看了一眼,淡淡的提醒道:“趙省長,我覺得您是不是應該冷靜冷靜?”
如果說陳知行不可能調動周家的軍方力量,那霍元嬰完全有這個資格!
人家是正兒八經拿下的霍家代理人的身份。
趙道然看著霍元嬰,心中盡管憤怒,可也沒辦法啊!
陳知行咧嘴一笑:“道歉!要不然我就走了。”
趙道然的臉色由鐵青轉為煞白,喉結滾動著像吞下顆燒紅的炭。
這是對他紅果果的羞辱啊!
自已還不得不吃掉這份羞辱!
他聲音啞得像是砂紙摩擦:“陳主任...關于剛才的態度...我道歉。”
他分明看見趙道然后頸暴起的青筋在西裝領口下扭成詭異的曲線,就彷佛是尊嚴生生咽下去時,脖頸最本能的掙扎。
“不夠誠懇啊。”
陳知行指尖轉著茶盞,瓷器與玻璃轉盤發出催命般的刮擦聲。
“省長同志剛才罵我拿雞毛當令箭的時候,嗓門可比現在洪亮多了。”
蕭景明的臉色也極其陰沉,他現在和趙道然是站在一條戰線上的,不管怎么說,羞辱趙道然,也就等于羞辱他了啊!
“嘭!”
蕭景明臉色不好看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忍不住低吼了一聲:“陳知行你夠了!”
他不要面子的嗎?
他聲音中帶著極致的怒意。
陳知行抬眸:“哦?好的,對不起啊,傷到你們脆弱而又敏感的玻璃心了。”
“媳婦,走吧,我們回家造人。不想談了,心情不好。”
“他們...他們竟敢吼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