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從迷迷糊糊中醒來，像是新生的嬰兒第一次睜開眼打量世界。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看清自己所在的環境，一個布置的很溫馨的房間，從陳設來看，是女人住的，而且很有錢，屋里的歐式家具哪一件也不是普通人家買得起的。
沒有死。
沒死就好啊。
秦飛閉上眼開始思考，意識消失前發生的事情。
他帶著大嫂林茵拼命地跑，后面有人在追，最后沒辦法，他選擇留下來，拖住追兵，讓林茵先走，能保一個是一個。
接下來就是混亂的打斗畫面，他雙拳難敵四手，最后被人摁在地上當成沙包。
他回想起那個時刻，感受不到痛苦，死亡不斷臨近，腦海里開始放映名叫往事的電影，從他第一次去石林鎮賣瓜子，到遇見宋雯雯，趙金芝，何帆，趙思思……
沉淀好思緒，秦飛睜開眼，認真打量周圍。
他嘗試著坐起來，這才發現渾身沒有一處關節能使上力氣，只剩下腦袋能動。
“爸爸，你醒了嗎？”
一個男孩奶聲奶氣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低眉去看，一個看著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正睜大眼睛看著他。
粉雕玉琢，很是可愛。
這誰家孩子，怎么亂喊爸爸？
“你在叫我？”
“對啊，爸爸。”
“我是你爸爸？”
“嗯，你就是我爸爸，媽媽說的。”小男孩像是想起來什么，一溜煙跑了，沒一會兒又跑了回來，手里拿著一張報紙，指著上面的照片說，“你看，這不是你嗎？”
“這是我。”秦飛一眼就認出來是自己，男孩手里拿的是臨海日報，“可我不是你爸爸。”
“你是。”男孩十分篤定地指著報紙，“媽媽說這個就是爸爸，你跟他長得一模一樣，你就是我爸爸。”
“你叫什么名字？”他就不該跟一個孩子較真。
“秦念。”
“你幾歲了。”
“六歲。”
“你媽媽是誰？”
“我媽叫林茵，我大舅叫林生，我姥爺叫林正華。”
這孩子真聰明，小小年紀對答如流，如數家珍，等等，他說他媽叫林茵？
林茵！
林茵是我大嫂，她的孩子怎么管我叫爸？
秦飛凌亂了。
在他凌亂的時候，秦念跑了出去。
一家很有年月的茶餐廳，門關著，上面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
表面上這是深港街頭巷尾哪哪都有的茶餐廳，它真正存在的意義，是沙家幫的議事廳。
餐廳并不大，站滿了人，坐著的就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