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間的疏遠,不是有緣無分的男女依依不舍離別時的一步三回頭,而是兩輛背道而馳的汽車,等彼此都意識到的時候,往前的路上,對方再也不會出現。
辦公室里,宋援朝和秦飛翁婿倆相對而坐,在你一句‘來了’,他一句‘嗯’之后,再也沒人說話。
一個是從走街串巷賣瓜子一步步把生意做大的生意人,一個是大會小會洋洋灑灑幾千言無需紙稿的干部,場面就這么冷下來了。
宋援朝點了一根煙,跟著把煙盒扔給秦飛,重重吸了一口,透過吐出濃濃的煙霧,打量著自己的女婿。
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婿是個聰明人中的聰明人,他這時候的沉默,其實是某種心虛。
秦飛接住煙,抽出一根點上,隨后把煙盒放到了桌上,低頭抽著煙,他不準備率先開口,也不介意繼續沉默一會兒。
“秦飛,雯雯最近怎么樣?”宋援朝淡淡問。
“挺好的。”秦飛抬起頭笑著回答。
“準備什么時候去臨海?”
“等過幾天瑤瑤她們考試完了就走。”
“出去散散心也好,臨海那邊你也熟悉。”
“是這么考慮的,那邊有房子,吃住都方便。”
對話到這里戛然而止,宋援朝早已經不適應這種毫無營養的對話,更無法忍受這種畏手畏腳的感覺。
“商業廣場那邊有家叫知音的咖啡店,你盤下來做什么?”宋援朝掐了煙,調整了一下坐姿,表情嚴肅看著秦飛。
“噢,爸你說知音咖啡店啊。”秦飛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去那邊喝過兩次咖啡,然后前幾天去的時候,那個服務員,叫小蘭的,說店要關了,我就多問了幾句,她就跟我說老板家里出事了,我想想覺得那店裝修挺別致的,很有情調,關了挺可惜,就盤下來了。”
“秦飛,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是清楚的。”宋援朝聲音有些冷。
“哦?”秦飛笑了笑,“我心里在想什么?”
宋援朝臉色沉了下去,他以往從未在秦飛面前露出過這種表情,秦飛的態度令他很憤怒。
“說出來沒有必要,我要告訴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宋援朝說。
“爸,什么時候,你連話都不敢說了?”秦飛很是咄咄逼人。
“不敢?”宋援朝愣了一下,“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敢說,程心是怎么死的嗎?”秦飛繼續逼近。
宋援朝緩緩瞇起眼睛,秦飛這已經是在審問他,審問自己的老丈人了,不,是在審問一個為了清河發展孜孜不倦殫精竭慮的領導干部。
“秦飛,你管的太多了。”宋援朝壓抑著瀕臨爆發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