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的東京灣很美。
海風停歇,躁動了一天的海面泛著余波,金黃色的夕陽被輕輕揉碎,成群的海鷗在天空盤旋,像是在追趕入夜前的最后一抹余暉,零零散散的漁船越過海天的交界線朝港灣駛來,如同頑皮的孩子奔向母親的懷抱。
碼頭上,人群熙熙攘攘成群結隊,享受著夕陽的安寧美好,有兩個男人并不合群,他們把腿伸出了防波堤外,席地而坐,面朝大海,手邊各自放著一扎啤酒,喝完了的易拉罐隨手一捏丟在一邊。
“真是造化弄人,誰能想到,你我竟然會有這么一天,安靜的坐在一起,看著大海和夕陽,好像在暢談人生。”秦飛感慨笑著說,他扭頭看向村上信男,對方低著頭,雙手抱著啤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會放我走的,對吧。”村上信男小聲嘟囔著,聲音聽得出來,他很害怕,“秦飛,你放過我,我以后什么都聽你的,你讓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為什么不跑?我現在可攔不住你。”秦飛指了指周圍說,“這兒到處都是人,你喊一聲‘救命啊’,肯定會有人幫你的。”
村上信男緩緩抬起頭,環顧了一圈,目光停留在秦飛臉上,然后拼命地搖頭,“我不跑,我絕對不跑,你,你不要再試探我了。”
“呵呵。”秦飛笑出聲來,抬手按住村上信男的后腦,“你放心,只要你父親按我說的去做,我不會為難你。”
村上信男像是孩子得到了長輩的認可,感激著點頭。
“以后要做個好人,記住了。”秦飛的手還在村上信男的后腦上按著,他此刻像個慈愛的長者,“多讀書,多看報,少吃零食多睡覺。”
村上信男再次點頭,眼前這個看起來和自己一般大的年輕人,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目光柔和,但他感受不到一絲絲善意,只有恐懼。
明明理智告訴他,現在他只要鼓起勇氣,不論是把秦飛推進大海,或者是大聲呼救,他都可以逃離,但是他不敢,仿佛有一座山在壓著他,他光是支撐著不被壓死已經耗費了全部的力氣,其他的什么也不敢想。
秦飛也是逐漸意識到村上信男產生了這種既怕又怕的心態,用老話說,是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用專業的話講,好像是叫什么ptsd,對此他當然樂見其成,給他省了不少事。
至于村上信男是不是在扮豬吃老虎,他完全沒有這個擔憂,這個嬌生慣養,無法無天慣了的廢物,絕對沒有這個腦子,他是真的怕了,從心底長出來的害怕。
大阪,田中家祖宅,回到家的田中美子把自己鎖在了房間里。
秦飛帶著村上信男不告而別,目的是什么,都用不著去思考,他要替深田美詠報仇。
他沒有告訴源木生和查猜,是因為他知道這趟復仇之旅九死一生,他不希望倆人摻和進來。他沒有告訴她,是因為他要復仇的對象里,包括了她的父親。
田中美子在努力追尋了一番過后,選擇了放棄,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