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對了!”
李景隆在馬背上大聲道,“可這古往今來,許多壞事都是和尚的做的呀?往小了說是人前裝和尚,人后吃喝嫖賭,道貌岸然坑蹦拐騙!往大了說是禍國殃民,以神佛之說蠱惑帝王,擅養僧兵,兼并土地,使得天下民不聊生....”
“阿彌陀佛!”
道衍在車中回道,“僧如人!僧亦是人!人有好人壞人,僧亦有好人壞人!不能因單個好人,而看低眾人!亦不能因為個別僧人,就輕天下出價人!”
“哈哈哈!”
馬背上李景隆大笑,“大師好口才!”
“貧僧是講理!”
“本公這武人卻不大愛講理!”
說著,李景隆在馬背上微微俯身,順手帶起刀鞘,撩開車簾,看著馬車中盤腿而坐的道衍,“道理對好人講得通,對壞人...本公直接一刀過去。”
“公爺殺伐果斷...”
“不不不不!”
李景隆驟然冷笑,“一刀下去倒是便宜了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折磨人的!”
“公爺!”
道衍抬頭,目光溫和的看向李景隆,“您心中有障孽!”
“我又不是佛,自然有障孽!”
李景隆一笑,又道,“對了,本公忽然想起一件事!遼東戰事剛過之時,本公曾跟四王爺說,想請您來給本公手下戰死的將士們誦經......后來不知為何,大師你卻沒來?”
道衍眼簾低垂,嘴角動動,“貧僧雖未到場,但在廟中一樣為戰死的英烈誦經祈福!祈福一道,在心不在跡!”
“哦!”
李景隆點點頭,“那...這次您怎么又來了?”
“皇命傳召不得不來!”
“你不想來!”李景隆笑道,“本公看你好似不情不愿的!”說著,又在馬背上俯身,戲謔道,“大和尚,你會不會嘴上祈福,心里罵人呀?會不會因為不情愿卻又不得不來,所以誦經的時,在心里念一些歪經壞經,詛咒人的經書!”
“曹國公!”
道衍忽然轉頭,大聲道,“貧僧和您素不相識...為何您一見貧僧就一直咄咄逼人呢?”
“呵呵呵呵!”
李景隆再笑,“好一個....”說著,眼神一凝,“反手一耙!”
“姐!”
前方徐允恭見狀,低頭對車中的徐妙錦說道,“曹國公是不是和這和尚有仇呀?”說著,他回頭觀望一下,“弟弟看曹國公的眼睛,跟要吃人似的!”
李景隆跟道衍說話,并未避諱旁人。
一番對話下來,無論是周圍燕王的護衛,還是李景隆的親衛,都是面色古怪。
燕王的親衛們明顯在皺眉,不懂曹國公為何這般無禮。
而李景隆的親衛們,則是手按著刀柄,似乎只要曹國公發話,他們馬上就一擁而上,將道衍和尚亂刀砍死碎尸萬段。
“不應該呀,他倆從沒見過,哪來的仇?”
徐妙錦低聲道,“不過我倒是聽說,當日遼東戰后,曹國公點名讓道衍大師給死難的將士們祈福.....可當時大師在閉關!想來是如此,就讓曹國公給記恨上了!”
“不會不會!”
徐允恭搖頭道,“曹國公不是那么小心眼不講理的人,他待人從來都是彬彬有禮客客氣氣的!”說著,皺眉道,“這其中定有隱情!”
“他還不小心眼?”
徐妙錦笑道,“誰白他一眼,他都能記人家八百年!小時候讓人錘了一拳,帶著毛頭堵著揍人家三天!”
“弟弟說的跟您說不是一回事!”
徐允恭苦笑,而后回頭看著曹國公,“弟弟從沒見過曹國公,如此....蠻橫的一面!”
就此時,后方馬背上的李景隆大聲道,“護送燕王妃和皇孫殿下進宮,大和尚去光祿寺安置的僧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