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貨倉,勞煩各位把艙門打開!”
“繳稅的排隊,稍安勿躁!”
“不要說情,不要提人,誰的船都是這么收,這是大明的國法,你夾帶了就要罰!”
“前邊的往河面上開,別都堵在碼頭這...”
盛夏時分的運河邊,異常的忙碌。
纖夫們的身子,好像抹了一層油一般,锃亮锃亮。滿是肉疙瘩的身軀之上,滿是刀斧雕刻出來一般的美感。
運河上的船只絡繹不絕,微微有些擁堵,但卻絕不慌亂。
一隊隊負責檢查船只的兵丁,板著臉卻盡可能的,對那些商家船東們好話好說。更沒有司空見慣的,動不動就對著船夫力巴拳打腳踢的舉動。
更沒有刁難勒索的言語,甚至連暗示都沒有。
“徐州的兵....嗯,還算不錯!”
運河邊,一處茶樓之中,朱標端著一碗涼茶,看著眼前不住的船隊之中穿梭的官兵們,低聲笑道。
李景隆就陪在身旁,笑道,“畢竟此次隸屬于京畿直隸,算得上天子腳下,兵丁們自然客氣一些!”
“哦..”
朱標又點點頭,看向李景隆,忽呵的一聲冷笑。
這一笑,李景隆馬上低頭,跟做錯事了一般。
“沒記錯的話,徐州這邊的總兵李榮是你家的門人吧?”朱標放下茶盞,嘴角有些揶揄。
李景隆馬上道,“門人談不上,卻是當年跟著我爹出塞的老部下。”說著,瞅瞅朱標的臉色,又道,“當年我爹在塞外被韃子圍住,突圍的時候戰馬被亂箭射死,是這李榮把戰馬讓給了我爹....”
“那不就是你家的門人嗎?”
朱標輕聲開口,看著忙碌的運河打斷李景隆,“他跟著你爹,拿命換來了總兵的前程。到你這,你繼續保著他,官運亨通!”
“呃..呵呵呵!”
李景隆一個勁兒的笑,“就是些人情而已。臣可沒那能耐保...”
但話沒說完,又被朱標打斷,“朝中無派千奇百怪....這些事我都懂,你慌什么!”
說到此處,又瞅瞅李景隆,“你通知他我來了?
“標哥或許別的事不門清,但只要涉及這種事,就比猴還精!”
李景隆心中暗道一句,低頭請罪道,“太子爺,不是臣故意欺君。實在是....”
說著,他嘆口氣,又道,“您難得出來一回,臣是不想讓您凈是看著糟心事,鬧心!”
說到此處,頓了頓又道,“所謂病由心生,天下各種腌臜事多了去了。”
“臣是怕您看了記在心里,然后一個人生悶氣,再把自己氣壞了!”
“呵!”
朱標看著運河笑了笑,“可李榮的人演的有些假....官府的人居然對平頭百姓和聲和氣的,既不罵人也不打人,更不威脅勒索...”
說著,忽大笑幾聲,“這不是倒反天罡嗎?按正常的理兒。這些船東商人們,此刻都得跪在那些將佐前面,一個勁兒的磕頭!”
“收稅的官兵則是翹著腳喝著茶,愛答不理。收你多少你最好給多少,敢多問半個字,加倍!”
“舉世濁濁!”
李景隆馬上接口,“都逃不過您這雙慧眼!”
朱標不置可否的撇嘴,端起茶盞。
要是放在別人那,私自通知地方官員太子來了,這就是欺君大罪。可在李景隆這,這就不是事。
他若是不通知地方官,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