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軍?”
老朱緩緩合上奏折,看向陳鏞的目光微冷。
而在這種目光之下,陳鏞的后背上頓時又是一層冷汗,雙膝不由得發軟,匍匐在地。
“混賬話!”
朱標起身怒道,“我大明從來都是用人不疑,從未有過監軍的先例,他李景隆這是置我父子于何地?西北遼遠,非宗親子弟不足以鎮撫而捍外患。給他一鎮的總兵官,他不想著精忠報國,卻想著自污了?”
說著,看向老朱,正色道,“父皇,兒子以為當馬上下旨申斥,他能干就干,不能干就回來當他的閑散國公去!”
而后又是悻悻的咬牙,“小時候看著還機靈體貼,怎么越大越不成器了?”
老朱也是暗中咬牙,心中惱道,“不貼心的東西.......”
這時,就聽朱標繼續說道,“我大明朝從來不搞趙宋以文抑武那一套,朝堂之上文官就干文官的事,武人就干武官的事。以文弱書生監督邊軍,這不是胡來嗎?”
忽然,老朱心中猛的想到了什么。
目光繼續看向陳鏞,“二丫頭還說什么沒有?”
“回皇上,太子爺!”
陳鏞的冷汗順著脖子,滴滴答答流了一地,顫聲道,“曹國公讓臣跟您說,派遣監軍...不要派遣文官,而是....”
頓時,朱家爺倆齊齊目光一凝,等待下文。
“而是....”陳鏞低下頭,不敢去看他爺倆的眼睛,“而是請皇上選派精干宦官,行監軍之責!他還說,我朝雖宦官不得干政,肅鎮之地非同小可。”
“表面上看是監軍,但對于西番諸族,關西七衛,吐蕃烏斯藏,甚至乃至察合臺汗國而言,乃是皇上派到肅鎮的天使!”
“未來一旦開關,胡漢交融,難免必有摩擦!軍鎮武人粗鄙,只知袒護漢民,使用暴力。但倘若有天使在肅,可酌情安撫胡人,溝通有方!”
“他還說....”
“一并說來!”老朱皺眉道,“吞吞吐吐,娘們唧唧,不似勛貴子弟。”
“是!”
陳鏞大汗淋漓的叩首,“曹國公還說,胡人雖表面歸附,但我朝行羈縻之策,胡人之地我朝不能擅入。但若有天使,可用賞賜之名,帶領細作,勾畫各部之疆域,了解各部之仇怨。既可分化瓦解,又可詳知其地駐兵城池...”
聞言,朱家爺倆同時又是默不作聲,而是互相對視一眼。
之后,老朱微微沉吟,“二丫頭...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而朱標則是看了他老子的臉色之后,莞爾道,“他自小就壞!”
聽這爺倆松口了,陳鏞如蒙大赦。
同時心中腹誹,大明朝怎么沒監軍?
各地的藩王不就是監軍嗎?
太子爺剛才那句非宗親子弟不足以鎮撫而捍外患,說的不就是宗王監軍嗎?
朝廷每次用兵,派遣的將領們不也都是相互制嗎?
肅鎮權大,但曹國公除卻本部兵馬之外,都不敢擅自調動其他十衛的兵馬,防的不就是下面的...無形監軍嗎?
還有,宦官雖不干政。可從洪武七年開始,每次朝廷選派大臣去軍中犒賞士卒,獎勵將官不都是宦官去的?
“他這不是壞!”
又見老朱再把奏折打開,細細的看了幾眼,“是他想的長遠...胡人不可一味的懷柔,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呀!”
朱標在后邊抿嘴一笑,沒有接話。
但心中卻道,“二丫頭這手,玩的漂亮!”
大明朝是沒有監軍的先例,可萬事一旦有了先例就好說多了。
老爺子防的是開國勛貴武將集團,他朱標想的卻是未來的削藩。
如果肅鎮派了宦官,那他朱標就可以在其他各位弟弟處,安插文官。
“曹國公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