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正色道,“可是..即便是皇帝,殺人也是要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吧?”
范從文眼睛一亮,“您是說....?”
“幾十號官員不明不白的進了鎮撫司的死牢,錦衣衛不明不白的對朝廷官員進行定罪審判!”
李景隆冷笑,“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御史言官肯定要追問的!而且,這幾年....你也知道,因為郭桓案,中樞和地方上的官員們心中一直壓著一口氣!”
范從文目光微冷,輕搖折扇,“一旦御史言官尚書,問詢泗州官員所犯何事?那上面那位,隨便以一個什么有人貪腐的借口就可以敷衍過去。但為何不經有司審判,擅自動用極刑,那....”
說著,他冷笑幾聲,“屆時,上面那位就會以...不,御史言官知道就會有人上書,錦衣衛大搞牽連,欺上瞞下,草菅人命!”
“嗯嗯!”
李景隆笑笑,“然后毛都堂,就會變成......”
“死人!”
范從文接口道,“而且這些年先有胡惟庸案,后有錦衣衛盯著滿朝文武,再有郭桓案。朝堂上的人,對于毛驤的死,只會樂見其成,甚至....順水推舟!他死了,上上下下都滿意了!過去的事都是他欺君夸大,
說到此處,他忽又搖頭,“咱們上面這位的帝王心術,真是......登峰造極!”
“我倒是有些可憐老毛呀!”
李景隆忽的長嘆,“也沒做錯什么,一輩子...忠心耿耿的。呵呵,至于說小心思,人嘛,誰沒小心思!上面那位老了,而他這些年手上沾了太多的血,有時候想想后路也是正常!”
“怪只怪...”
范從文亦是長嘆,“看不清...天性薄涼!”
“注意言辭!”李景隆正色道。
“此地只有咱們二人!”范從文聳聳肩,“再說,您不是也是這么想的嗎?”
頓時,李景隆臉一黑。
“明公,學生發現一件事!”范從文笑嘻嘻的說道。
李景隆又喝著酸梅湯,“何事?”
“您這人呀!”范從文笑道,“不管何事,只要說到您心里去了,您馬上就顧左右而言他,裝的好像您不是這么想的似的!”
噗!
李景隆一口湯噴出來,“你是在說我虛偽嗎?”
“您自已說的!”
范從文又是一笑,伸手對遠處的侍女招手,“過來,給我捏捏肩膀!”
眼看他就這么旁若無人的放浪形骸,李景隆卻在心中開始沉思。
毛驤可以下線了,他干的臟活太多了。
毛驤之后誰呢?
他媽的,蔣瓛那狗日的,可比毛驤壞多了!
毛驤的下線,等于錦衣衛進入另一個時代。
朱家爺倆借著郭桓案把朝堂內外,來了一個大清洗。
那么蔣瓛日后大權在手,他要做的,就是開始對朱家爺倆的另一塊心病下手。
淮西軍功勛貴集團。
李善長舊官僚殘黨。
“我還得熬著呀!”
李景隆心中暗道一句,“未來幾年,將是我人生之中最難熬的幾年。而一旦熬過了.....”
想著,他抬起頭,看著晴朗炎熱的天空,“就是萬里無云,再無掣肘!”
“你爺倆為了江山萬年,掃平功臣,鏟除威脅!”
“卻不知.....呵呵!”
“天下再無可以制約我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