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忽然想起一件事!”
范從文低聲道,“若是泗州祖陵上,有咱們在甘肅時弄出來的石灰磚,定然事半功倍!”說著,他嘆息一聲,“一場雨水就漲成這樣,看來這祖陵的地勢,還要再墊高些.....”
“墊也不是辦法呀!”
李景隆聲音沙啞,“再說已經比泗州城周圍的地勢高出半丈了,還怎么墊?洪澤湖水來自淮河,淮河水大,泄流而成湖。”說著,他眺望遠方,“自古治水,堵不如疏,可現在朝哪疏呀?”
說到此處,他咬牙罵道,“老爺子也不知怎么了,就信了那天殺的朱貴,大明祖陵建...”
“明公慎言!”
范從文忙提醒李景隆,而后環視左右,發現身邊都是李景隆的親信,這才放下心來。
“泗州地處淮水上河區...”
李景隆又道,“現在只盼黃河無事,不然黃河奪淮,咱們這邊堵了,下河的淮安,揚州,寶應,高郵,甘州,泰州等地,日后....全完了。”說著,他悲憤道,“夫利一州之地,而害了周圍數縣!”
歷史上正是如此,因為泗州祖陵的存在,泗州上河區的百姓們,還算能活。
可延綿至下游,十年九澇!
眼見他如此悲戚,范從文忍不住拍拍他的后背,“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說著,他苦笑一聲,“您現在又做不了主!”
而后,他看著李景隆微微顫抖的雙肩,心中暗道,“其實我之所以幫你,就是看重你心里那份獨有的悲憫天人之氣!”
“公爺!”
忽然,身后傳來聲音。
卻是李老歪頂著大雨前來,“毛都堂求見!”
~~
嘩啦!
咔嚓!
暴雨閃電交加,天空忽沉忽亮。
泗州城的府衙之中,毛驤站在窗前,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來泗州負責處置祖陵大工的貪污案,還有泗州官員的問責案,已有大半個月。
這些日子以來,每日都是帶著手下的錦衣衛抓人,查抄家產,就地審訊,然后把口供送往京師,然后再審再抓。
一名名平日高高在上的官員,變成了階下囚。
一個個不可一世的豪商士紳,變成了將死之人。
其實這樣的案子對他來說,不是什么大案。
無非就是一些膽大包天什么錢都敢貪,什么事都敢做的蠢貨罷了!
可他的心中,卻一直非常的不安。
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開始在心中縈繞。
忽的,他豎起耳朵,就聽外邊一陣嘈雜的腳步。
緊接著就見曹國公李景隆,在一隊親兵的簇擁下,披著防雨的斗篷,大步進來。
毛驤趕緊整理下衣冠,快步走到門口,“卑職參見曹國公!”
見他態度如此謙卑,李景隆腳步一頓,忙上前,“毛都堂,你這是罵我?哈哈哈!”
說著,他轉身張開雙手,任憑親兵幫他把斗篷褪去。
“這些日子我都在忙!”
李景隆進屋之后,端了一杯熱茶,雖在笑,但眼神中之中憂心忡忡,“你也看到了,他娘的好么樣的突然就連日暴雨。祖陵關乎我大明龍脈所在,容不得半點差池!”
“我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住在工地上!”
說著,他看向毛驤,“事都辦完了?”
“回公爺!”
毛驤面色復雜的笑笑,“都辦完了,也都查清了,該定的罪也都定了,卑職這就要回京復命!”
“別呀!”
李景隆眉毛一動,“你怎么老在我跟前一口一個卑職的?”
“您是世襲罔替的國公,又是當朝的至親皇親!”
毛驤笑道,“在您面前,卑職自然要口稱卑職!”
說完,他的目光忽然朝李景隆身后一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