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紫禁城后宮愈發的艷麗,像是一名成熟的婦人,驕傲的展示著自已那曼妙的身姿。
朱元璋邁步進了郭惠妃所在的慈安宮,剛一進來就聽側面的寢殿內傳來一名少年欣喜,又略帶些大病初愈疲憊之感的喊聲。
“父皇!”
他抬起頭,就見自已的十三子,代王朱桂正坐在床上,由于幾名太監宮女服侍著,正在進食。
“燒退了?”
朱元璋臣沉悶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這個病了有些時日的兒子大病初愈,對他而言實在是這段時間以來,難得的好消息。
“不冷了,也不難受了!”
朱桂笑著舉起手中的雞腿,“父皇,母親給兒子熬了雞湯,還蒸了棗糕!”
“多吃點!吃的多才有勁兒,有勁兒了身子才能好!”
朱元璋在殿內坐下,慈愛的看著兒子。原本頗為凌亂的內心,此刻忽然之間竟難得的靜謐下來。
“皇上....”
卻是郭惠妃聽見皇帝的聲音,帶著一群宮女太監從正殿過來,俯身行禮。
“免了吧!”
朱元璋擺擺手,然后看著郭惠妃那張連日操心,已憔悴至極眼眶都哭腫了的臉,低聲道,“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沒日沒夜的守著老十三!”
“他是我身上的掉下來的肉...”
唰,郭惠妃眼眶就紅了,轉頭看著床上大口吃飯的兒子,哽咽道,“最兇險的時候,孩子渾身發燙,話都說不出來。當時臣妾就想著,要是兒子....養不住了,臣妾也跟著去,不活了!”
“嘖!”
朱元璋皺眉道,“什么死呀活呀的?就不能說點吉利的?”
“臣妾是當娘的!”
郭惠妃擦去眼淚,“當娘的這輩子,活的不就是自已的兒?”
驟然,原本臉上還有些笑意的朱元璋,臉色頓時陰沉得有些駭人。
“臣妾斗膽跟皇上您討個情兒!”
郭惠妃走到朱元璋身后,捏著他的肩膀,低聲道,“去棲霞寺好好的上香拜一拜.....”
說著,她嘆息一聲,“最近宮里也不知怎么了,先是老十三病了,昨兒又聽說太子犯了心悸之癥。”
朱元璋臉上陰云,漸漸的凝固。
“也不知太子好些沒?”
郭惠妃又道,“也是臣妾疏忽了,亂了手腳。臣妾這一顆心都在老十三身上,都沒顧得來去看看太子。”
說著,她又對邊上侍立的一名嬤嬤道,“趙嬤嬤,快去把高麗參拿出。”
而后她繼續捏著朱元璋的肩膀,又道,“老十三的病還多虧了這高麗參呢!這參是曹國公府進獻的,說是一百多年的老參了。朝鮮進貢的那些,藥效差遠了.....老十三剛病那天,文忠媳婦就讓小鳳那孩子給送來...”
“行了!”
陡然,朱元璋一聲低喝。
郭惠妃嚇得一個激靈,不知所措。
朱元璋掃了郭惠妃幾眼,盡量的壓抑著心中那股無名的業火。
他也知道,自代王朱桂病了以來,這慈安宮就隔絕了內外,宮里很多事外邊的很多事,郭惠妃這邊都不清楚不知道。可現在聽了她的絮叨,卻依舊覺得格外的刺耳。
就這時,樸不成快步進殿。
貼著朱元璋的耳朵低聲道,“皇上....”
殿內,因為皇帝突如其來的怒火,變得壓抑起來。
床上的朱桂不再進食,郭惠妃俯身滿是惶恐。
隱隱約約之間,郭惠妃聽見樸不成好像在說,“曹國公在神武門操刀,蔣瓛差點被砍了腦袋。詹徽被宣寧侯曹泰一腳踩斷了腿骨,昏迷不醒!”
隨著樸不成的話,朱元璋的神色也是一變再變。
最終眼神之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咬牙道,“不懂人事的東西!”
說著,直接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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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唰,朱元璋的腳步極快。
樸不成跟在他的身后,幾乎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盡管看不到皇帝的臉,可他依舊能感受到皇帝身上那股....駭人的怒氣。
“曹國公啊,您可別折騰了!”
樸不成心中暗道,“您真當是太子爺在皇上面前求情,把你那些事審了一遍認為您沒事之后,才把您放出去的?”
“您能僥幸過關,是老夫人死在這個當口上了,可不是您身上真的就一點事兒都沒有?”
“是皇上心里微微有了那么點歉意,才不愿意往深里追究!”
“不然,光是未等圣旨到泗州,您就擅自回京,導致祖陵地宮被淹這項罪名,您就得吃不了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