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媽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曹泰一拳,砸在車廂上,窗欞陣陣顫動。
他如今也褪去了當年莽撞的模樣,已是人父的他,頷下也留了茂密的短須,身上滿是武人的威勢。
“老爺子那我就不說了!當小輩的不能說老人家的不是!”
曹泰繼續恨聲道,“可是太子爺那......這兩年我感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李子,我是..我是管著東宮侍衛還有皇城內衛的大臣,許多事許多話,我看在眼里聽在耳里。你說,我從小到大我怕過什么,可這幾年太子爺的言行舉止,我是真瘆得慌!”
“那么多老軍侯,死都死了,還追究他們做什么?”
“其他勛貴二代的哥們,自小對東宮不都是恭恭敬敬的,怎么就有那么大的錯處?”
聽著曹泰口中的念叨,李景隆心中默然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以前太子只是太子,現在太子要準備當皇帝了。
他當太子自然會對所有人好,可要是當了皇帝,自然是以他為尊。且他要用的,必須都是他所信任的人。
曹泰沒明白一件事,這無關好壞,也不是人心變了。
而是權力的本質,就是如此。
太子可以是老好人,但日后的皇帝決不會是老好人。
當然,老好人的皇帝也鎮不住大明朝這些桀驁不馴的開國悍將。
“就說我舅子!”
曹泰又道,“剛襲爵才多久?他們老仇家一直在云南,朝中的事....”
“正因為是在云南!”
李景隆開口,沉聲道,“礙事了!”
“礙誰了?”曹泰怒道,“我老岳父這么多年戰功赫赫,平定云南,降服西南蠻族.....這些年任勞任怨的....”
說著,他話音一頓,眼神之中好似陡然明白了什么。
突然處置安慶侯仇家是為什么?
當然是給沐英騰地方呀!
云南那地方,可以說是洪武二十二年,也就是去年才真正全部平定,大大小小的土司土王,要么被鏟除,要么對大明效忠,再沒有任何戰事的。
朱元璋親口對沐英說,“自汝在鎮,吾無西南之憂!”
人家沐英是老朱當親兒子的干兒子,朱標當親哥哥的干哥哥。
人家的西寧侯爵位是帶著封地世襲罔替的侯爵,跟大明朝的藩王是一個意思。
永鎮云南,世世代代。
你安慶侯仇家,仗打完了還待在云南干嘛?
“李子!”
忽然,曹泰抓著李景隆的胳膊,“你得幫忙!”
“公爺,救救我家少爺吧!”邊上,那金鎮的小廝也跟著哭道,“我們家少爺說了,只有您能幫他啦!”
“我?”
李景隆想了想,而后用力的點頭,“我一定幫!”
曹泰一拳打在李景隆的肩膀上,“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最講義氣的!”
聞言,李景隆的內心,多多少少有些...汗顏。
按理說,按照常理他不應該答應幫忙。
現在是洪武二十三年了,不是六年前,也不是三年前。
他李景隆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哪還有閑心去管別人的事呢?
可他之所以說幫,是因為他知道歷史走向。
歷史上的李善長案,是洪武末年第一次大清洗。
第一次大清洗中,勛貴二代之中,被處死的人不多。
除了鄧鎮等人之外,大多都是爵位被廢,被貶官而已。
李景隆要利用他所熟悉的歷史走向,做一篇很大的文章。
只有在第一次,還沒那么喪心病狂的大清洗中,保護住這些勛貴二代。那么在洪武末年第二次大清洗中,這些人才會把他李景隆當成救星。
而這些人,就是未來某天。